□李啸闻

　　《心中的歌》是一部诗集,它是歌,也是诗。
　　作者张振江,戎马生涯几十年,坚守新闻宣传事业,骨子里浸透了在孔孟故土孕育的家国情怀。读他的诗集,能清晰地感到有三种气质在这里交汇——阳刚激越的军旅文化,敏锐多思的新闻触觉,融入厚重悠久的齐鲁底蕴,再赋以歌的婉转、诗的咏叹,在国家的宏大主题与个体的细腻刻画之间腾挪辗转,在新时代浪潮与历史的洪流之间切换汇聚。
　　它是歌,是真挚的流露,本能的深情,直抒的胸臆。
　　作者对脱贫攻坚的胜利以高歌,对伟大的抗疫精神以讴歌,为幸福美好的生活畅叙欢歌。他写《雪夜巡线》:“银线条条报平安,心头永远有支春天的歌在唱”；他写实现全面小康,就是“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掉队”,人员要整整齐齐全覆盖,“就像一曲,铿锵激越的合唱”。最浓墨重彩的,还是为献给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写的《锤头镰刀的交响》,“面向党旗/我看到了/南湖航行的红船/遵义神圣的会场/雪山草地英雄的队伍/延安窑洞不眠的灯光……”你能听到他用嘶哑的喉咙歌唱,“面向党旗/我听到了/抗日救亡的号角/三大战役的炮响/渡江登岛的壮阔/抗美援朝的浩荡……”
　　但如果它只是歌,未免浅了。它更是诗。
　　我们在诗集里,同时看到了宏伟与平凡的言说。里面有史诗的大时代。他写村口的小河,河滩的牧童,河面的雾霭,还有两岸飘香的瓜果,我们读出了一个淳朴而丰沃的中国。也见到了爷爷的家书,母亲的灶膛,父亲的铁脚板,战士的黑脊梁,读出了让我们泪流满面的深情的中国。诗集里嵌入了鲜活的小人物,他写一个在边关执勤的年轻战士,第一人称讲述,这个小战士把每次孤独的值哨,都当做一场独自检阅大山的仪式,快人快语,活泼可爱:“边陲哨所/我主持隆重仪式/雾霭云海/我清点巍巍大山/一排队伍都是一道长城……”(摘自《我是值班员》)普通的个体,却让人难忘。
　　长诗则气韵绵长,小品则笔力简劲,而意象丰富,是诗作普遍的特点。作者善于纵横古今,捭阖长空,以强大的精神背景,调动穿梭时光、突破地理边界的写作能量。他写山西文水县苍儿会景区的崇山峻岭,开篇是东北“长白的青山”,东南“八闽的绿树”,中原“黄山的云雾”,转眼又挽了“三亚的清风,吹拂内蒙古的草木”,而“济南的泉水”,竟然“流淌在林芝的山谷”,接下来更有“古田的长廊、南疆的游牧、藏地的格桑花……”(摘自《苍儿会随想》)寥寥数笔,祖国版图上的东西南北中,就凝聚到了一起。还有一首叫《枪杆》的短诗,枪杆的竖立与横陈,本身就是一种极富想象力的意向:“竖起来/像一支笔/在祖国蓝天上/写一首平安的诗”“横下去/似一把琴/在神州大地上/奏一支幸福的曲”
　　作者曾经主动请缨,到渤海深处最艰苦的基层连队锻炼,他说,连队里有“富矿”、兵堆里有“题目”,所以他能把“中华”看做一本硕大的名册,“青春”是条装订线,“缝合起一个跑步的集体”。他能写出“四无岛里话理想,劈波斩浪练为战”的浪漫艰难,也能写出“九丈崖边盼波平,欢声笑语半月弯”的淳朴快乐。他说优秀传统文化、红色革命文化和英雄主义精神从来都不是空洞无物的存在,而是紧扣时代脉搏的活生生的读本。他写新时代的“新”,是从传统文化的积淀里生长出来的意象,善于将古诗赋成新词,替古人演绎新说、将古事裁出新意。他写《动车颂》:“朝辞塞北雪花舞/夕见岭南草木葱/才捧东海浪花美/又抒大漠边关情。”寥寥四句,提炼的是“燕山雪花大如席”的景,是“朝辞白帝彩云间”的意,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还有“大漠孤烟直”的形象。
　　作者了解作为军旅诗人该有的特质,在国与家奉献的特殊接壤点,也在生与死抉择的矛盾接合部,更需要具备观察和体悟人类命运的能力,拥有把握人生走向和趋势的大视野。在这位老兵的诗里,你能感觉到,他奋力地与国家乃至人类思想的发展同步前进,力求踏出先锋与引领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