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廷付

　　午夜的钟声已经敲响,我却怎么都睡不着,因为儿子今天中考。
　　虽然昨天刚和儿子通过电话,该交代他的事情也都交代了,可我依然放心不下,总感觉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可我现在不能打扰他,要让他有充足的睡眠,好好休息、轻装上阵,我不想再给他施加任何压力,哪怕轻轻的一声叹息。
　　此时此刻,如果我在老家,我一定会偷偷地看儿子有没有睡着,看看他的被子有没有掉在地上,我可以在他早上醒来之前,给他准备丰盛的早餐,我还可以骑着车子把他送到考场的大门口,然后在门口等待他从考场里出来。可是我在遥远的千里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我连给他打个电话都感觉是在打扰。
　　儿子今天中考,好像我比他还要着急。尽管着急改变不了儿子的成绩,我只想让儿子轻装上阵,也没期盼他能超常发挥。我昨天给他打电话时也对他说了,你只要正常发挥就行了,考出自己的真实水平。我觉得自己有些婆婆妈妈,在电话里反复叮嘱儿子考试的时候不要忘记带准考证和文具盒,其他多余的东西不要带,不要乱吃东西,这几天要保证充足睡眠。儿子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
　　电话里儿子无意说了一句:三天的考试时间太长了。我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这是儿子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考试,看起来他还是很紧张的。都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经历这人生的第一场考试,以后他还会面对更多的考试,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成长吧,一步一步地成长。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能做到的就是默默地关注着。
　　我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心里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一百只羊……我还是睡不着,我发现那些羊都变成了我的儿子,从咿呀学语开始,到蹒跚学步、背着书包去幼儿园、上小学、上中学,一个个镜头记录了一段段难忘的时光,那些镜头,那些时光,都在我的脑海里徘徊。我好像并不想让它们溜走,我想抓住它们,想让它们再清晰一些,可是不知道谁动了那些镜头和时光,慢慢地变得模糊起来。我继续寻找,却发现一个个新的镜头和一段段新的时光慢慢地覆盖了从前的镜头和时光。
　　我跟在儿子身后奔跑着,我伸开双臂想做儿子的保护神,看他的身体往哪边倾斜,我就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支撑。可是儿子跑得越来越快,我好像有点吃力了。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我梦到和儿子一起走进考场,一起写着试卷,我望着儿子认真地答着题目,自己的眼前却是一片空白。下课铃响了,我望着自己空白的试卷,忍不住叹了口气。妻在旁边推了我一下,“老公,闹钟响了,快点起来上班了,马上迟到了。”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还在想着刚才那张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