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种种重托让我无奈
乡情反成难以承受之重
2015年02月27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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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壹点君
大年初六,早七点。
睡意仍浓的我被电话吵醒,媳妇烦躁地“哎呀”一声,转过头继续睡了。我挣扎着爬起来,一个外地的陌生号,本不想接,仍是怕耽误了重要的事情。
“喂,您好。”
“喂,我是你东北的一个叔叔。”他如此介绍自己。我尚未清醒的头脑开始转圈,努力搜索记忆中的这位叔叔。
“喂,您哪位?”搜索以失败而告终,我只能假装没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
“我是谢家村的,在东北做买卖。前两年从老家回东北的时候没买上票,你把我送上的车。”他的补充,让我想起来了:是我奶奶的娘家人,于是连忙拜年问好。
“我们家你三婶子病了,现在在济南呢,你看看能不能找个熟悉的医生?”我一听,知道这是老爹给找的“活”。
在老爹眼里,他的儿子是“神通广大”的,是他的骄傲。乡亲们的事,他总是喜欢大包大揽。其实,他的儿子只是一个在济南有事业编制的小职员。
因为孩子出生太小,我已经三年没有回老家过年了。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让我不愿回鲁西南的那个小乡村过年。
有些人怕回家遇到的烦恼,可能是诸如“找到对象了吗”之类的亲戚“三千问”,而对于在省会城市工作十几年的我来说,乡亲们的“你看能不能为你侄在济南找个活干”之类的重托让我难以承受。
之前,在我还上小学的时候,我爸爸就将我和姐姐、妹妹三个人的命运“托付”给了在济南工作的叔叔。姐姐高中毕业后辍学了,叔叔也辗转帮忙找了几份工作,有的是在酒店干服务员,有的是在一些单位干杂活。到现在叔叔已经退休了,也没有为姐姐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活。而我和妹妹则考上了大学,各自找工作的时候也没有麻烦叔叔。为此,爸爸对叔叔很不满意,兄弟俩之间为此还产生了隔阂,叔叔从奶奶去世后便很少回老家过年了。
现在,我和在北京工作的妹妹,在爸爸和乡亲们的心目中,又成了我叔叔那样的人物。
大舅家的孩子初中毕业让我找工作,他说想去4S店学修车,我托朋友的朋友找了一个4S店负责人,请人家吃了顿饭介绍进去,结果他学了两天,嫌又脏又累,连招呼没打一声,走了,我两头落埋怨。
二舅家的女儿的孩子病了,让我帮忙找医生,我带着礼品去探望,并且给了他们1000元,还满怀愧疚地解释,我们也不认识医生,看病挂个专家号,医生都会尽职尽责的。
村里一个本家的哥哥让我给她高中毕业的女儿找工作,我只得从网上扒拉招聘信息,找到一份电影院的工作,她干了一个多月,觉得熬夜难以适应,辞职了……
本村婶子跟邻居家闹纠纷了,给我打电话;跑运输的堂哥在路上被交警查住了,给我打电话;表叔跟别人打官司,给我打电话……
能办成的,皆大欢喜;办不成的,我心怀愧疚。过年见了面,总是少不了道歉。
有一件事令我至今难以释怀,我的一个表叔,半身不遂,几年前春节去看望他,他流着泪拉着我的手,让我帮他的儿子找个好工作。我回到济南后四处打探,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然有一天,我表叔离世了……
现在,我越来越怕回老家过年,越来越怕接到乡亲们的电话,也越来越理解我叔叔往年的处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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