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糍的皮讲究爽滑软糯,杵制米皮的过程,十分考验力气和技巧,一般由家里的壮年男子负责。
文/片 本报记者 廖雯颖
这次过年,因为买不上返程的火车票,先从济南飞到厦门,再搭老乡的顺风车在高速上疾驰6个小时,才回到故乡。
是的,我是个湖,哦不,福建人。人生的前18年,都在闽西北紧邻武夷山的一个小山城邵武度过。如果从山东坐火车一路南下,当山路愈发崎岖盘旋,满眼的绿里多了几分鲜嫩水意,山丘上翠竹招摇,山头低低环着带状的白云,那便是我的故乡快到了。
脚踩上积水的路面,刚下过雨的天空浅蓝近乎透明。空气里湿漉漉的,因为太潮有一些闷。
到家那天已是大年二十九,临近晚饭光景,路边已有不少小店打烊。小巷转角发现一家小吃店门口摆着油饼摊,金黄的热油里,几块圆形扁平的油饼嗞嗞作响。当年单价五毛现已涨到一块五,但一口咬开炸得金黄酥脆的米浆外皮,舌尖触到芋头丝、瘦肉、葱花混着辣椒面的味道,瞬间唤起了年少晨起上学路上同样欢愉的味蕾回忆。“就是这个味道。”一块油饼下肚,湿漉漉的南方冬日黄昏有了暖意。
说来也奇怪,我的故乡,一个常住人口不到三十万的小城,独有的特色美食品类可谓繁多,却难以在外地吃到。偶尔有形似的,兴致高涨尝一口,却是另一种味觉体验。
大年初四下乡走亲戚。坐在院子里,中午的日头晒得人暖洋洋的,忽然闻到一阵辣炒腊肉的香味。我从板凳上跳起,满怀期待问:“中午吃啥?”男主人、我的姨夫笑眯眯地说:“包糍!”包糍是我从小时起便最爱的食物之一,因制作麻烦一般只能在乡下亲戚家吃到。它不仅滋味丰美,而且现场制作,人人动手,别有一番全家参与的乐趣。
这种形似大饺子的食物,外皮和内馅要分开制作。皮先用粳米和糯米按比例混合蒸熟,再放入石臼中捣烂。这个过程需要两名熟手配合,一个力气大的男子使劲捣杵,一人及时翻动米团使受力均匀。打成香糯洁白的米团后,再搓成幼儿拳头大小的团子,放入木桶保温。另一边,馅料的炒制也要忙活大半个上午。腊肉、冬笋、豆腐干切丁,胡萝卜、长豌豆切细丝,少不了本地的辣椒,分别炒熟后再混合翻炒,趁热用大盆端上桌。一切齐备之后,大人小孩各自从木桶里取出米团,再从桶边琥珀色的蜂蜡里挖一点匀在手心,把米团慢慢搓成中间可以盛馅的碗状,装入喷香的菜料,锁边成形,即可大快朵颐。全家围着桌子,爱吃几个自己动手,捏的形状难看的还会被调侃取笑。“姨夫,这腊肉真香!笋也特别好吃!”我连吃三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嘴角漾起一丝得瑟:“腊肉是自己家入冬就做的,笋也是家里山上挖的。城里哪吃得到这个味道?”
走不出去的家乡美食,留在生养我的小城,让我相信变化中还有坚守,每一次返乡都变成一次味蕾上的寻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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