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存中
我们知道,济南素有“火炉”之称,一到盛夏,便让人感受到热浪的威力。旧时济南没有空调,找不到如今各大商场、超市这样可以纳凉的地方。但济南人有自己的纳凉方法,那就是喝酸梅汤、吃冰镇西瓜,到南门或者南山去乘凉。
喝酸梅汤是济南人的首选。据传酸梅汤是由清代御膳房改进成为宫廷御用饮品,后来传入民间的。旧时的济南大街小巷,干鲜果铺摊上插一根月牙戟(表示夜间熬的),挂一个写着“冰镇酸梅汤”的牌子。摊主手持一对小青铜碗敲击,发出铮铮之声,大有望梅止渴之感。一碗下肚,暑气全消。其制作方法是将乌梅泡发以后,放上冰糖、蜜、桂花一起熬煎,冰镇之后就成了酸梅汤。冰用的是冬天大明湖的湖民采的冰块,储存到夏天之后,供给专门卖冰块(济南人叫“冻冻”)的饮冰室。据民俗专家张稚庐先生在《冬日采冰》一文中介绍:“湖冰以‘方’计,所谓‘一方’约三尺长,二尺宽,一尺厚。冰块一方一方地砌在窖里,每方之间铺些麦秸,以免结块。”他曾经去秋柳园的冰窖看过,其情其景,我想应当与现代冷藏室相类似。
说起酸梅汤,别看不起眼,它可是明朝皇帝朱元璋发明的呢!元末,朱元璋曾是个卖乌梅的小商贩,那时瘟疫横行,朱元璋也被感染了,一病不起。当他去库房取乌梅时,忽然闻到了乌梅的阵阵酸气,马上就感觉精神振作了许多。于是,他便以乌梅为主料,搭配山楂、甘草加水煮成汤,每天服用,过了几天,他的瘟疫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从此,朱元璋就改卖可以祛除瘟疫的酸梅汤了。朱元璋称帝后,仍对酸梅汤情有独钟,常喝酸梅汤来清除体内油脂,益气安神,酸梅汤于是也成了明朝宫廷里的日常养生保健饮品。据说酸梅汤行业把朱元璋奉为祖师爷,在不少酸梅汤专卖店里都可以发现朱元璋的画像。
除了喝酸梅汤之外,吃冰镇西瓜也是济南人的夏日必修课。那时候济南人几乎家家都有自己的泉子,我家的院子里就有一口水井,据《史记<舜本纪>》记载,舜井是双井,此井似与舜井相通,水井四周砌有井台,八角形的,一伸手就可以够到水面。夏天的时候,把西瓜放到水井里,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从井里捞出来就可以了。井水冰过的西瓜吃起来那真是凉彻心扉,酷暑顿消。可惜后来我家院子租给粮食店之后,为了安全起见,把这口井填死了。
喝不上酸梅汤,吃不上西瓜,怎么办?那就只有去南门乘凉去了。过去济南的八景之一有“历下秋风”之称的南门一景,那时南门有厚厚的城墙,只需把城门打开,便有习习凉风迎面吹来,因此无论何时,站在南门两侧便有清风拂面,也能顿生凉意。
除了以上的消夏方式之外,也可以到南山去避暑。南山的仲宫、柳埠、西营等等都是夏天避暑的胜地,但那时候防疫措施跟不上,如果让蚊叮虫咬之后,麻烦可就大了。我表哥弭菊田先生的父亲弭宝实,就是因为去南山染上了疟疾,年纪轻轻就辞世了。我大姑中年丧夫,可怜守了大半辈子寡。
今天人们到了盛夏,喝啤酒,吃羊肉串已经成为时尚,孩子们的冰激凌、冰糕等各种冷饮数不胜数,几乎每个办公室里都有空调,人们不再为夏天的酷热犯愁了,这真是过去想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夏天虽热,但少了不少麻烦,近来网上有一则笑话:酷暑天没有人玩“碰瓷”了,因为现在没有人敢躺到地上,怕被烫熟了——敢情碰瓷也给夏天的酷热让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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