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斌口述 田一涵整理
5元钱,面额着实不大。一般情况,谁也不会为5元钱斤斤计较,争争吵吵。但在上世纪60年代初就不同啦。
1960年,我刚开始服兵役,每月的津贴是6元。这里要说明的是,当兵吃粮,扛枪打仗,吃穿是不要钱的。手里每月有6元钱的收入,我真是心花怒放,我有钱啦,这钱怎么花呀?我算计着怎么省钱,我的小算盘是每月花1元左右,买牙膏牙刷、信封信纸什么的；省下5元钱存起来,帮助家人和亲属。
就是这个时候,我老家的叔兄弟,生明(化名)的眼睛出了问题,快要看不见东西了。那时缺医少药,农村生活困难也无钱医治,对他的打击特别大,对人生丧失信心,要死要活的。后来看到村里来了瞎子卖唱的,用现在的话就是盲人表演节目,拉琴奏乐,唱戏曲选段。这让我弟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眼睛看不见,还可以学学这个维持生活。他想学拉琴,这就需要买二胡,但是没有钱呀!
他就想到我,写信向我求援。我想兄弟都这样了,我不帮他谁帮他,就从积攒的津贴费中拿出5元钱寄给他。怎么寄呢?公开填汇单寄5元钱太寒碜,感觉没面子。我思来想去,就悄悄地糊一个牛皮纸大信封,写好信,把5元钱展开,用信纸包好,放在牛皮纸信封里。这样就是把信封对着阳光看,也发现不了里面有5元钱。按当时规定平信里是不允许夹钱的,我就这样冒着风险把信寄走了。
没想到,信到家后却引来一场风波。我的婶子体弱多病,患有肺气肿和严重的哮喘病,长年卧炕不起(胶东睡火炕)。赶巧那天信是她收到的,她一字不识,根本不知道信上写的啥,可看到里面有5元钱,就如获至宝偷偷藏起来,只把信给了生明。
我弟回家托人看信后,知道信里夹着5元钱,问她拆信见到5元钱没有,她一口咬定没见到。我弟弟不信吵着向她要,她就说没有,娘俩吵得不可开交。我弟弟把一个病娘从炕这边抱到炕那边来回找,也不见5元钱,就气呼呼出门去二爷家告他娘的状。二爷听后说:你哥哥肯定捎回5元钱啦,但你妈是穷极了,舍不得给你,你就别找啦。我弟弟才不甘心地放弃了。我婶子究竟把5元钱藏在哪里了呢?婶子肺气肿哮喘病特别严重,白天跪坐在炕上,她就把5元钱折叠好夹在腿弯处,我弟弟抱她也掉不出来。
5元钱找不到,他就写信向我诉苦,我又以同样方法寄回5元钱,总算了却了他的心愿。
5元钱的故事说完了,可我心潮澎湃、感慨万千,5元钱表现出那时人们的生活状态,也表现出一个时代的变迁。现在人们生活好了幸福了,但无论怎样,都不能忘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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