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市地标
2017年09月2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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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小意
  吃茶、看花、炖银耳羹。我要说我的白露是这样过的,你们会打我吗?
  银耳一朵、冰糖10克、莲子6粒、燕窝2两(此处为臆想)……我是根据朋友圈里某人发的“如何炖燕窝银耳羹”来做的。银耳一朵,那么大一个,要不要掰开只用一半,不好拿捏。莲子6粒是不是有点少了,不合我豪迈的脾胃。我们博大精深的饮食文化里,很少有什么两朵三粒这么计较的,我们都是“少许”“若干”好不好?然后,我就很写意地将一坨银耳、一把冰糖、一把莲子扔进锅里,炖一炉没有燕窝的燕窝银耳羹。料不够时间凑,三个小时一分都不能少,少了汤不稠,且等汤好,我出门去了。
  夏天的花虽多,我因为长夏腿疼,没有出门错过花盛期,秋天出来遇见花草,就兴奋得装腔作势。丹桂香气在中午最烈,正走得倦意上来,一股子香气就这么直扑到脸上来,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十步开外找到一株桂花,小得像灌木,倒是棵黄金桂。 
  秋天是桂花的季节,此时正浓正香正艳。去年白露节气,去莫干山。遇台风来,到达的时候,台风前的雨已开始下了,山上空无一人。我拉着行李箱,走在水雾濛濛的山上,仿佛走进简·爱的呼啸山庄,时间被潮气和阴郁拉长成好几个世纪。幸好遇到房后这棵高大的桂树,肩比房顶,清烈的香,冲散了潮湿与水汽,人也顿觉神清气爽了,就住这儿吧。到房间里,姑娘送来一杯桂花茶,说是祛湿的。喝一口,心也安定了,这是我过得最香艳的一个白露了。
  白露三候,“一候鸿雁来;二候玄鸟归;三候群鸟养羞。”归去来兮,今年的白露,一个节气里我从济南去北京,然后下江南,再到祁连山,一直辗转在外。领略到同一个节气里不同的城市风景。拍了不同的花草,遇到相异的风景,也不枉了这一季的风尘。
  那天在北大,偶然进入中国哲学暨文化研究所,这里有一间汤一介先生的办公室,简陋至极,一桌一椅,一对沙发,然后就是书架。在这极简的环境中,汤先生做出那么大的学问。办公室窗外有一棵玉兰,艳红的果实藏于叶间。同行的朋友第一次见玉兰果实,大呼小叫一番,竟然从地上寻到一个落果。玉兰果实较少见,落果更是难得,我收集了两年都没有入手一枚。好在朋友知我爱“寻花问柳”,把宝贝给了我。这树与汤先生对视过多次,果实也非同凡响吧。我千里迢迢从京带回,如今果实开裂,里面的种子更加红艳,放在茶席上,喝一杯白露茶吧,里面有哲学的气质,有九月的朝露与夜霜。
  你一定会嘲笑我的文艺腔了。可是,我有另外一个世界非得用这种腔调不可。当花草树木占据你心一隅后,世界也突然以另一种姿态呈现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隐去,生机勃勃的一草一木浮现。你每到一个地方,你看到了花草,遇到了树木。当他们在酒店推杯换盏时,一株正在开花的曼陀罗用白色的裙围向你招手,它的刺果正在成熟;当他们在商场讨价还价时,你正站在五角枫的旁边,对着它阳光下的叶片发呆,叶脉像哲学家的思想一样揭露着世界的本质……这时的城市不再是街道和楼宇,而是花朵、树木,朝霞与晨露。对我来说,那里如果没有植物,即使有最高的楼,最豪华的居处,最美味的吃食,也是灰头土脸的。每次遇到新的植物,我都对那座城市产生新的好感,仿佛一次次在那里发现新地标似的。
  一花一世界,这小小露珠,收藏了日月山川,也见惯了风云变幻,所以才有这气象万千这寂静悠远的禀赋吧。露珠凝然不动,又倏忽滴落,荷叶轻颤,白露、秋分已过,我的银耳羹也该换成苋菜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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