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参观孔子博物馆藏“奉天诰命”圣旨盒。
通常来说,文献展是专门用来展出典籍文献的,不过对普通观众而言,这种内容专业、形式单一的展出形式往往令人望而却步。为了弥补这个缺憾,孔子博物馆和国家图书馆强强联手,除了展出古籍、档案等典籍文献以外,还把绘画、珐琅器、竹雕、圣旨盒等特色文物也带到了展厅,增强了展览的观赏性。
提起主办方孔子博物馆,即使对山东本地人来说,也是有些陌生的,许多人只是在山东省“两会”报道里得知有这么一个工程正在建设中。其实,孔子博物馆的前身是著名的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再早一些则叫孔府古物保管所。
与北京故宫类似,曲阜“三孔”除了有气势宏伟的古建筑以外,几百年来,珍藏着大量的精品文物。这些文物既有古代帝王的赏赐,也有历代衍圣公的收藏,数量和质量都远超出外人的想象。如今,游客们在“三孔”中看到的藏品,不过是冰山一角。
在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时代,受展陈条件和安保设施所限,这些文物大多经年累月沉睡于库房,秘不示人,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然而,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每次“出手”亮宝,总能引发轰动,是业界公认的文物重镇。
数据显示,如今的孔子博物馆馆藏各类文物70多万件,包括明代以来直至1948年的30多万件孔府私家文书档案、宋代以来4万多册善本古书、8000多件明清衣冠服饰,以及大量与祭祀孔子有关的礼乐器等。要知道,国内目前藏品最丰富的博物馆是故宫博物院和国家博物馆,馆藏文物都在100万件左右,而以馆藏丰富著称的山东博物馆也才不到30万件馆藏文物,可见内秀的孔子博物馆是个“隐形富豪”。
孔子博物馆这次不负众望、出手大方,不仅拿出了高级官员专属的象牙笏板、皇家赏赐的兽面纹掐丝珐琅五供等稀罕物,而且还把孔府档案原件也带到了京城。
历经朝代更替而世袭罔替、绵延不衰,这样的世家大族在中国屈指可数,其中,孔家被称为“天下第一家”。孔家以嫡长子衍圣公身份为尊,历代衍圣公居住地是孔府,也叫衍圣公府。衍圣公除了有世袭爵位带来的俸禄以外,还有历代朝廷赏赐的大量农田,这些农田的税款全由孔府收支,数量可观。除此之外,衍圣公手里还握着巨大的政治权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曲阜知县也由孔氏世代任职,甚至曲阜县衙就在孔府里,直到清乾隆年间才改由异姓担任,不过异姓知县还是听命于衍圣公府。
收税款得有账目,处理全县事务得有公文,审案子得有卷宗,自己家族内部各种婚丧嫁娶也会留下些文字记录。公文、私人书信、家谱及世系宗图、仪注、祭文、地亩租税账册、建筑工程账册、地契执照、日常生活流水账、信函、药方、账册……这些零零散散的文字积累下来就是孔府档案。
要是一般的家庭,这些无聊的文字存些年也就卖废纸给处理掉了,可人家衍圣公府是孔子后裔,强调诗礼传家,对笔墨物件十分爱惜。与宫廷一样,衍圣公府专门设立了档案馆,配备了档案管理员,负责整理、保存这些档案文献。
聚沙成塔,聚水成涓,伟大往往是因为坚持。孔府档案自1534年起,至1948年止,414年里一直没有间断,跨越了明、清、民国时期。档案的优点是保存着原始状态,未经加工,因此孔府档案就成了研究历代衍圣公从事政治、经济活动及处理家族事务的一手资料,涉及政治、经济、文化、思想、宗族等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
这些档案往小处说是记录衍圣公府这一世袭贵族的兴衰大戏,往大处讲是从侧面反映出16世纪以后中国社会的部分历史面貌,堪称一部没有完全公之于众的现实版《红楼梦》。
《曲阜孔府档案史料选编》的前言里,历史学家杨向奎的一段话充分说明了孔府档案的重要价值:“孔府由于其世袭罔替和不随封建王朝的改换而衰落的特殊地位,得以保存了大量的档案资料。像这样的第一手私家档案,在中国为仅有,在全世界也不多见……”
别小瞧这些故纸,它们的价值并不亚于金银珠宝。正是由于它的典型性、独特性和完整性,2015年4月,孔府档案入选第四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2016年5月,第七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记忆工程亚太地区委员会大会上,孔府档案入选《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成为人类共同的历史文化遗产。
孔府档案以纸质为载体,经过数百年时间,已经发黄、变质、变脆,此前很少有机会对外展出。人们想了解孔府档案,往往只能通过《曲阜孔府档案史料选编》看看整理后的文字,却不知孔府档案原件到底长啥样。
目前,建设多年、备受瞩目的曲阜孔子博物馆主馆已经封顶,进入内部装修和景观施工阶段,预计今年年底基本就能建成。此前不久,历经八年的反复打磨,博物馆展陈方案最终通过了评审组验收。根据规划,将有11万余件孔府馆藏文物固定在此展出,孔府秘藏终于要迎来气派、舒适的新家。未来,世人将有更多机会看到这些珍贵的文化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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