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从来都是时代和社会的一面镜子,它反映的是人民的心声、时代的脉搏,也是沉淀在岁月长河中最生动的年代记忆。改革开放40周年来,中国涌现了众多优秀的歌曲、电影、电视剧、文学作品,它们是改革开放的讲述者和见证者,其所传播的价值观念,中华文化精神和当代审美追求,以及血肉丰满、气息浓郁的生活质感和时代正气,带给我们的温暖、感动或震撼,深刻而久远。从今天起,我们将推出系列报道,用文艺作品“致敬改革开放40周年”。
“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胜利的十月永难忘,杯中洒满幸福泪……”每当《祝酒歌》熟悉的旋律响起,许多人都会不约而同跟随歌声细数岁月……1978年,开启了改革开放的历史新时期,复苏的心与热情很快从文艺作品中显现出来:这首《祝酒歌》最能展现当时人们的喜悦和对未来的美好期许；这一年国内第一部实景拍摄的彩色剧诞生；《当代》《十月》等大批文艺期刊复刊创刊,出现了大量伤痕文学作品；电影《大浪淘沙》公映后,观众达到20多亿人次。
本报记者 张向阳
■《祝酒歌》
时代的声音
抒发了人们的豪情
“瞻未来无限美,人人胸中春风吹。美酒浇旺心头火,燃得斗志永不退……”《祝酒歌》活泼流畅的曲调,丰满生动的歌词,形象地描绘出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国春潮涌动,举国欢腾,人心思变,百业待举的景象。
当年,在中央电视台的文艺晚会中,编导大胆安排了一组富有新意的镜头,飘香的美酒中,人们跳起交谊舞,李光羲激情豪迈的嗓音让《祝酒歌》产生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晚会后短短两个月里,中央电视台就收到16万封观众来信,要求点播《祝酒歌》。于是,全国几乎每个电台、工厂、学校的广播都在播放这首歌,《祝酒歌》家喻户晓。在之后群众最喜爱的歌曲评选活动中,《祝酒歌》一举夺魁,足见人们对其喜爱程度和歌曲的划时代意义。
历史翻到1976年10月6日,粉碎“四人帮”的消息让大家欢欣鼓舞。词作者韩伟虽然不大能喝酒,但因难以抑制喜悦的心情,有感而发创作了《祝酒歌》,并送到著名作曲家施光南先生那里。滴酒不沾的施光南看到韩伟的歌词后,即刻进入如醉如痴的创作情境中,他选用热情奔放而又富于舞蹈动感的新疆音调为素材,曲调既有浓郁的民族特色,又使人激情澎湃。
也许,只有经历过被禁锢痛苦的人,才能够体会自由降临时的巨大喜悦。施光南把民众扬眉高歌的心情和一腔喜悦化成了一曲《祝酒歌》,这首歌曲调活泼流畅、歌词丰满而生动,带给人们绵长而久远的往事与随想,优美动人的同时又充满自豪感,与当时的社会和人们的心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因此《祝酒歌》一经推出,即打动了亿万人的心。这首歌传遍了华夏大地,陶醉了无数人。词作者韩伟认为,这首歌曲唱出了民族的欢乐,时代的感动,更宣告了改革开放历史时期的来临。李光羲称,这首歌是时代的声音,抒发了人们的豪情,成为改革开放的号角。
■《大浪淘沙》
观众达20多亿人次
有人甚至看过三四遍
1978年,拍摄完成12年之久的电影《大浪淘沙》公映。有人会问,1966年拍摄完成的《大浪淘沙》,为何到了1978年才公映?
1962年,八路军115师运河支队政委朱道南的个人回忆录《在大革命的洪流中》被改编为电影剧本,主人公之一顾达明的原型就是朱道南本人。1966年该片由珠江电影制片厂制作、伊琳导演拍摄完成后被定调为“十大毒草”影片之一,不准公开放映,导演伊琳被剧组某些人硬说成是为陶铸歌功颂德、树碑立传。直到12年后的1978年,电影才与观众见面。
据片中主人公靳恭寿的扮演者、著名演员于洋回忆,从1963年开始《大浪淘沙》拍了三年,从广东,湖南长沙,山东济南、青岛到北京……走了很多地方,中间还遭遇了“停机”——因为胶片用完了。那时正是经济困难时期,电影胶片很稀缺。伊琳老把“每格胶片都是人民的血汗”挂在嘴边,耗片比严格控制在2:1。停机几个月后有胶片了,各单位的演职人员又被召回重新开机。
该片以写实的特点,真实再现了大革命前后中国风云变幻的历史画面,并借助这种背景,细腻地刻画了几个青年知识分子在革命大潮中的追求、奋斗和分化,以及他们性格各异、志趣不同的个性特征,一个个历史事件,逼真的环境和过程,令亲历者历历在目,使后来人耳目一新。大量的实景拍摄,更给观众以身临其境之感。主人公在复杂、险恶的环境中探索、追求、拼搏、厮杀,在革命浪潮中接受历史的筛选,并以坚韧、颓唐和堕落的不同结局及血的事实表明,中国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走马克思主义道路,才是希望之所在。
有人统计过,当年《大浪淘沙》公映后,观众曾达到20多亿人次,特别是五六十岁的观众,因为电影真实感人,有人看过三四遍。一部《大浪淘沙》,是一段中国电影曲折发展的真实缩影。
■《三家亲》
为改革开放进行了
浓墨重彩的宣传
1978年,中国内地有了第一部室外实景拍摄的单本电视剧《三家亲》,这是新时期录制的第一部彩色电视剧,导演蔡晓晴,后来执导过《三国演义》《文成公主》《红旗渠的儿女们》。
1978年5月22日,《三家亲》在央视播出。它以真实的环境、多变的场景和灵活的镜头反映了生气勃勃的农村生活,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风格。电视剧讲述了苏南东村的管、王、李是三亲家,一天王亲家给队里盖猪场买木料,因钱不够到附近管亲家队里借钱。结果这个借钱举动,引发了三家的误会。
《三家亲》是电视人“扛着摄影机上大街”,用长镜头加同期声,在实景中拍摄的真实故事。在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电视剧沿着这条道路走向成熟和繁荣。从艺术创作的角度衡量,该剧主题表达上简单直接,尚未呈现出鲜明独特的艺术品格。但《三家亲》作为中国电视剧复苏的标志之一,就内容取材来看,这个时期的电视剧从开始就具有贴近生活、关注普通人情感和命运的现实主义美学品格。演员注重本色表演,拍摄选择实景,朴实无华是农村题材电视剧普遍的艺术风格。与同时期电影的纪实美学相呼应,电视剧的创作者追求“更生活化”“更朴实些”,纪实性电视剧和纪实手法受到青睐。
农村题材电视剧乘着改革开放的“快车”,积极关注和反映农村现实生活发生的变化,和其他反映改革开放进程的现实题材电视剧一起,为改革开放进行了浓墨重彩的宣传。
■《伤痕》
突破了文学的
清规戒律
1978年4月初的周末,一个刚考上复旦大学的年轻人趴在未婚妻家小阁楼的缝纫机上,写下了一句“除夕的夜里,车窗外墨一般的漆黑……”,这个年轻人名叫卢新华,这句话是小说《伤痕》中的第一句。从此,卢新华的命运就紧紧地与它连在了一起。
那个傍晚,卢新华的思绪犹如天启,8000多字的作品如溪水般汩汩而出,那种感觉不是创作而是在记录。小说截稿时,卢新华早已被自己笔下的情节、人物感动得泪流满面,那一刻卢新华觉得,即便死了,只要能留下这部作品,也值了。
遗憾的是这篇小说被老师认为难以发表,卢新华把它当作了墙报稿。但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他发现墙报栏前人潮涌动,前来看《伤痕》的师生络绎不绝,很多女生流着泪默默地看着、抄着。连续数周校园都沉浸在争论与思考中。
当年8月11日,在反复酝酿和修改以后,《文汇报》用整版篇幅刊登了这篇7000余字的学生作品,一夜之间,“卢新华”这个名字为国人所熟知,“伤痕文学”也经由这篇小说发轫、命名,卢新华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史上一个标志性人物。
“伤痕文学”的出现直接起因于上山下乡,它主要描述了知青、知识分子、普通民众在那个年代的遭遇。《伤痕》这部小说以悲剧的艺术力量震动了文坛,作品中对人性、人道主义的描写,突破了长期以来关于文艺的清规戒律,在当时引起了广泛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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