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老屋旁崛起一座座崭新的居民楼,这让许久不回家的游子感到陌生。 淄博读者 刘伟洪 供图
改造后的南湖公园,对高密市民来说,是不错的休憩去处。
我出生的这座县级市,正在以让我惊讶的速度重建、发展。
我不知道这种发展背后,是不是真的有如此旺盛的需求。我只知道,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反而不愿回家。我们就像候鸟,停留过后,又匆匆四散。
栖息地不同,共同的话题也越来越少。很多时候,我只是捧着杯子,笑一笑。只有提起那年坐在操场栏杆上聊天,提到那年传纸条被老师逮个正着,才能互相笑着说一句:“那个时候真好。”
——王晓莹
离春节还有四天,我踏上了返乡的火车。想着一出站,隔着那扇大铁门,就能看到父亲熟悉的脸,心中满是对家乡的期盼。
两个小时的车程稍显漫长,一出站,我像往常一样朝大铁门走去,却见铁门外20米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排旋转栏杆。栏杆只许人出,不许人进,父亲只能在外面等我。
一瞬间,我感到这个我生活了25年的地方带给我的陌生感。
本报见习记者 王晓莹
湖边的童年
我的故乡是高密。或许莫言的“高密东北乡”还有泥土地、有砖瓦房,但我家的那片“高密”,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陌生。
回家的第一天,母亲告诉我:“咱们这边开了一家中百超市,可高级了,你有空去逛逛吧!”我问在哪里,母亲说在县城东南部。那片原先没什么东西,很荒凉,现在已经按照规划,向着另一个市中心的方向发展。
这家商场兼备购物、餐饮、娱乐等功能,在里面转了一圈,好像在济南逛万达,只是消费水平低一些,品牌商家少一些。
商场附近因此成了一片“新区”。崭新的路面、新建的小区、来来回回的车辆……很难把这个地段和十年前的平房、土路联系起来。
十年前,我家原址被拆迁,全家搬到现在的商场附近居住。那时从市中心往东南走,越走越荒凉。坑坑洼洼的土路,骑车颠得屁股疼;一幢幢砖瓦房,露着红的青的旧砖墙;没有砖墙的地方,可能是一堵水泥墙,上面喷涂着醒目的广告语——十足的城乡接合部模样。
再往南是人工湖。人工湖的岁数不小了,大伯常提起,小时候去那里凫水(游泳),总被祖父打骂。大伯说,那时的人工湖就是个大水坑,胆大的孩子放学以后就跑过去玩。十年前我念初中时,也曾约上同学过去玩,我们不会游泳,就骑着自行车绕着湖转。当时湖边已经有了护栏,还是坑洼不平的泥土路,一圈竖立着十二生肖的石像。我属马,喜欢在马石像下停下来,吹吹风。
“你想要怎样的CBD”
如今,当初的“水坑”摇身一变,成了南湖公园。门口挂着仿木的牌子,里面绿树成荫,鹅卵石小路曲径通幽,倒是别有风致。公园正中央才是当年的人工湖,像济南的大明湖一样,四周堤岸围绕,正北面建起了一个二层凉亭,涂上了仿古红漆。有人傍晚来公园跑步,但自行车却是禁止入园的。因为公园面积大,县城人口有限,所以总是在寂静中透出几分冷清。
从南湖公园回家,途经我曾就读的初中。校门西边,原先是一个破旧的小区,在我的印象中,那十几幢楼摇摇欲坠,黑漆漆的门洞非常矮小。临街的一楼储藏室,开一个小窗户,挂一个牌子,卖点报纸、香烟和零食,从放学的初中生身上赚个三毛五毛的利润。
现在,这地方已被拆掉,建起了工地的围墙,围墙上印着显眼的红色标语:“你想要怎样的CBD?”
原来,这里已经被定位为“中心商务区”了。
“年轻人观念不一样了”
这座县级市,正在以让我惊讶的速度重建、发展,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却不愿回家。
“既然在济南工作了,就不要回来了,这里有什么呀?”在高密工作的朋友劝我。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薪水在这个县城绝对属于上游水平,但她对现状并不满意。“现在我天天被家长逼着去相亲,其实没几个合适的。”她捧起茶杯,又重重地放下,“如果结了婚反而让我的生活质量下降,我宁肯不要!”
“现在年轻人的观念不一样了。”父亲感叹。
我的同龄人,大都在青岛、潍坊等大些的城市发展,习惯了在这些更发达的城市生活,回到家乡颇有微词。“也没几家参加团购的店”、“打个出租太难了”,我经常听到他们这样抱怨。
是啊,故乡在发展。走得太快,让离家的游子感到陌生;走得太慢,又让留守的子民感到失望。
但我不能排斥这样的发展,因为我的父母在,我的祖父母在,生活越来越好是一种福气。
离家的时候,我对这座小城依依不舍。我不知道,下次回来时,它又会以怎样的姿态迎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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