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清
在近日举办的香港书展上,北大教授曹文轩驳斥了“小孩看不懂鲁迅”的观点。身为资深学者和北大教授,曹文轩深度介入中小学语文教育。他曾多次参加中学语文教材编写,比如参与人教社的高中语文教材以及很多课外语文读本的编写。对于此前曾引发讨论和争议的鲁迅文章进语文教材的问题,曹文轩说:“我知道有些教材编写老师认为,现在的小孩子估计读不懂鲁迅作品。我感觉这种观点非常奇怪。我小时候读得最多的就是鲁迅的作品,而且鲁迅的作品对我影响非常大。我小时候就能读懂,为什么现在的小孩子读不懂鲁迅作品?人种没有退化吧!我觉得,应该审核的不是鲁迅的作品好不好读,而是要检讨小孩子的阅读生态出现了什么问题,恐怕是过多的浅阅读造成的吧。”
就青少年的阅读而言,的确存在着浅阅读,何止是青少年,当下很多人都处于浅阅读的状态,但是如果把青少年读不懂鲁迅,归结于青少年的浅阅读,恐怕也未必公允。文学作品,读得懂还是读不懂,与阅读者或深或浅的阅读经历没有直接关系。比如说,很多学者、评论家都曾说过朦胧诗不好懂,难道说这是学者、评论家浅阅读造成的吗?显然不能简单下结论。我们承认现在中小学的阅读状态不太理想,有不少孩子看了太多浅薄的书,但是对于孩子来说,要求一定读懂鲁迅的书,这也太苛刻了。其实,鲁迅的文章确实不大好懂,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承认这个事实不丢人,大人尚且读不懂鲁迅,何况是孩子呢?
看不懂鲁迅的作品,原因相当复杂,大致可能有这样几点:首先,鲁迅的写作处于白话文兴起的时候,从文本看,鲁迅的文章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白话文,或者说不是当下的大众话语,因此读起来可能文白夹杂,不容易理解。其次,鲁迅处在一个形势极其复杂的年代,军阀混战,党派林立,左翼右翼,社会动荡,简直能把人搞晕,这也是读不懂鲁迅的一个重要因素。第三,作为文章大家的鲁迅先生,文风犀利,思想深刻,言词凝练,阅历不深的孩子阅读有难度自不待言。第四,由于鲁迅处在一个极其特殊的时期,他不得不在写作中大量使用了曲笔,这样隐晦的写作方法当然不利于阅读。不怕露丑,就我阅读鲁迅来说,一本《鲁迅杂文全集》陪伴我多年,直到现在也不能说全部读懂了。而曹文轩教授说他“小时候就能读懂鲁迅“,除了他生活的年代与当下儿童不同外,恐怕只能用“神童”“天才”来解释了。
小孩子还小,读不懂鲁迅,这是一点儿都不奇怪的,教授似乎也不必给小孩子扣上浅阅读的帽子,因为浅阅读总没有深阅读来得那么悦耳动听,或者说浅阅读历来不够“光彩”。小孩子读书哪来那么多的禁忌,一定要读懂,这未免要求太高,也有点霸道。在读鲁迅的问题上,我的看法是:小孩看不懂鲁迅不是放弃读鲁迅,而是能多读一点就多读一点,能读懂多少就读懂多少,相信随着年龄的增长,孩子们会对鲁迅有深刻的认识,切不可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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