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的山水沟集市。
1902年《省城街巷全图》中的山水沟。
“山水沟”,对于现在年轻的济南人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名词。但是对于老济南来说,这条街可谓鼎鼎有名。这条街蕴含了老济南太多的感情,既有携家赶集的快乐,又有面对洪水的恐惧。虽然“山水沟”现在更名为趵突泉南路,但是关于它的记忆,却永远留在老济南的脑海中。
命途多舛的泄洪之沟
济南趵突泉东门前的趵突泉南路,老济南人过去称之为山水沟。这条沟过去承担着泄洪缓压的功能。
去过趵突泉南路的朋友都知道,这条道路呈“S”形,在济南古城众多的横平竖直、中规中矩的道路中显得十分另类。山水沟建成这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们来看一下山水沟的地形,它的南边是连绵的青山,地势较高；北边是平坦的市区,地势较低。每逢下大雨,南边山上的洪水便会冲下山坡,顺着山水沟,流入西护城河。
这种地形,让周边的居民叫苦不迭,为此,他们特意筑造起了一道堤坝,在堤坝上开了三孔石拱券水门,在水门中间安装了一排直径10厘米粗的铁棍做栅栏,以抵挡从山上冲下来的木桩、石块等杂物。这个堤坝因为距离老城区二里地,故唤作“二里坝”,后来改称黎明坝。现在仍是济南城区防汛的重中之重。
山水沟的特殊性自然也引起了历届政府的重视。1932年,国民政府对山水沟进行了整修。经过修整,主沟长850余米,沟宽约5米,深2到2.5米,沟两侧是供行人行走的道路。
上世纪50年代,为了改善城市交通和居民居住条件,当时的济南市人民政府对山水沟等4条道路进行了大规模改造,经过这次改造,山水沟变成了地下暗渠,和两边的路面一样高了。
但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止洪水的肆虐。1962年7月13日,济南市区和近郊在6小时内降雨288.4毫米,洪水量在每秒300立方米以上,洪水冲翻了两辆公交大客篷,并将趵突泉的锦鲤冲到了马路上。这场大雨过后,山水沟新修道路被冲毁,随即在1965年改建,政府加宽了路面,并用石头堆砌护岸,这样既可行洪,又方便了交通,周围的居民得以安居乐业。山水沟这时也改了名字,被称作“趵突泉南路”。
不过那个时候,山水沟中还有沟,地势依旧低洼。让政府下定决心将沟填平的原因是2007年7月18日暴雨的侵袭,这一天,“山水沟”给济南人带来了抹不去的伤痛。2010年政府投资3900万元,对此路进行了为期半年多的一次大改造,路面整体抬升,最高处抬升了1.5米,使得路面与道路两边地面基本持平,路面以下形成巨大暗渠,以抵御百年一遇的洪水。趵突泉南路,彻底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繁荣的山水沟大集
因为山水沟经常闹洪水,所以当年被认为“风水”不佳,街边两侧是荒凉的乱葬岗,少有人迹。在解放前,家里有人亡故,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都有自家的墓地,对于穷困的百姓,或客居他乡的旅人,只好随便找块荒地草草埋葬了事。山水沟两侧原来就曾坟墓密布,其南头还曾是处决犯人的刑场。
这样的街道,自然吸引不了达官贵人,却给进不了城内的穷苦人以落脚之地。这里的老百姓,只能靠小买卖和小手工作坊为生,其中有不少风味饮食在济南很有名气,如炸鸡蛋荷包、油炸糕等。但是这里最多的店铺,还是小手工作坊。家具、木器、陶瓷、五金等摊位星罗棋布。
久而久之,这里便形成了南关大集,也就是老济南口中的“山水沟大集”,时间是农历每月的二、七,集市范围大体是从南头的黎明坝沿山水沟两岸,一直延伸到北边的正觉寺街、趵突泉前街十字路口,兴旺时甚至延伸到水潮庵一带。其规模之大、商家之多、货品之杂,全市闻名。早先,集市上市民买卖一些廉价的日用杂货,人称“山水沟旧货市”。地摊上经常摆着旧衣服、旧针线活、旧家具、锅碗瓢盆、旧书旧报等,偶然也有东洋货。“国学泰斗”季羡林,“文学大师”老舍解放前喜欢在这里转转。据说,在“七七”事变以前,齐鲁大学里的洋教授、洋传教士们也频频光顾这里,在地摊上拣古寻旧、觅宝搜奇,廉价买去不少流散在民间的宝物,带回国赚了大钱,有的还进了他们的国家博物馆。
清末民初时,山水沟大集分化出专业市场,沟西的青云里南北有数十家家具和嫁妆木器店,沟东的穆家园和杉篙园一带,则有成垛的木材、杉篙、毛竹,还有铁货和陶器等等。
关于山水沟大集,老舍先生在《广智院》一文中记述道:“山水沟的集是每六天一次。山水沟就在广智院的东边,相隔只有几十丈远,所以,有集的日子,广智院人特别多。”直到解放军炮攻济南前一天,山水沟还照样大开集市,生意兴隆。但是到了上世纪50年代后期,随着城市的发展,山水沟大集消失,变成了老济南难忘的一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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