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苹果树
2016年09月2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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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过后,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又想起了家乡老屋前的那两棵苹果树。
  从记事起,我家房门的左右就有两棵苹果树。树不高,可树冠很大,一派枝繁叶茂的样子。树是什么时候栽的已记不清,但有关苹果树的情结,却一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随着岁月的流逝,越发变得清晰起来。
  清明前后,待几场南风刮过,我家的两棵苹果树也开始从严冬中苏醒了。先是冒出一个个玉米粒大小的花蕊,若隐若现,由小变大,长着长着,不知从哪儿来的神奇之力,一夜之间,花蕊就裂开了一道道口儿,露出雪白的花瓣。花落叶长,苹果树很快又被绿色包裹起来。叶子长得也是飞快,几天之间,就由分币大小长成一只只小孩的“手掌”,颜色也由粉绿、淡绿变成了深绿。透过片片油亮的树叶,就会发现后面躲着一个个樱桃大小的果儿。
  也就在这时,父亲会招呼我们兄弟姐妹先在树脚下挖开两个方方正正的树窝,然后抬来几大筐沤好的鸡肥倒入其中,再抬来几桶水浇上,等树喝饱渗透后,最后把坑填平。这时候,父亲会一边用铁锨拍着土,一边喃喃地说:“行了,今年的苹果又能供起来了。”
  夏天,是苹果树冠最大的时候。它就像两把大大的雨伞,白天把火辣辣的太阳遮得严严实实,即使再热的伏天,因为有了这两棵苹果树的遮掩,我家的堂屋里都是清凉宜人。
  到了晚上,劳作了一天的乡邻们会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我家苹果树下,手里拿着大大的蒲扇,口若悬河地讲述着各自的所见所闻,古今中外,家长里短。什么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唐僧过火焰山,诸葛亮的空城计、草船借箭,武松打虎,乾隆下江南等等,都是在树下,伴着婆娑的月光,听长辈们讲述的。
  当天至寒露,降下第一场霜的时候,苹果树的叶子缺少了光泽,颜色也成了暗绿,开始大面积地飘落下来。可树上的苹果却露出了紫色,有的还笑开了口——摘苹果的时节终于到了。
  这时,母亲会选一个晴好的日子,早早地把我们兄弟姐妹喊起来。哥哥姐姐手拿篮子,爬到树上开始摘果,我与弟弟在树下接着,以防不慎掉下的苹果摔坏。接近中午,苹果摘完了,可此时母亲还是不让我们动那泛着红光的苹果,而是按大小优劣分成几堆,先把有青头的放到炕下,以备年节时享用。然后找来几块花布把又大又红的苹果按四至六个一份包起,开始让我们挨门挨户地去送,尤其是那些曾对我家有过帮助的或平日关系好的人家,要作为重点多包几个苹果送去的。这时我与弟弟总是不情愿地嘟哝着:“好苹果自己捞不着吃,总是送给人家。”母亲会笑着对我们说:“不光是咱盼着吃苹果,街坊邻居都盼着呢。等你们长大后,就明白了。”
  等把苹果送遍了半条街,剩下的,只是些歪歪扭扭的果子了。可兄弟姐妹没有一个埋怨母亲的,顾不得去洗,用衣角一擦,就大口地把苹果咬进嘴里,甘甜的果汁一直流到心里。
  离开家乡转眼已三十多年,那两棵苹果树早已因虫灾而枯,母亲也已经离开我们十几个年头了。可每当我回家探亲,和乡亲们一起叙旧时,还都念念不忘那甜甜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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