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
十年前,在济南南郊某厂,发生过两起极其恶劣的盗窃案。十几名歹徒选择在后半夜作案,他们开着面包车冲进厂里,先将警卫捆绑在椅子上,用胶带把警卫的嘴巴粘上。然后轻车熟路地来到车间里,将正在上夜班的工人集中起来逼到墙角处,由专人看着,疯狂盗窃价值万元的设备十多台。工人们被他们手持砍刀的样子吓倒,没人反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设备一件件搬上面包车扬长而去。没想到,一个星期以后,这伙歹徒又如法炮制,再次作案,十多台总价值百万元的设备被洗劫一空。一时间厂子里人心惶惶,工厂损失巨大,厂领导这时才选择报案。
二七新村派出所受理了此案。时任派出所所长的郑兴霞了解案情后十分气愤,歹徒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续作案且明目张胆、手段恶劣,气焰太嚣张。郑兴霞立即向分局请缨,此案派出所负责到底!
战前动员会上,全所民警积极响应号召,决心拿下这个案子。但现实问题又摆在眼前,因为大家心里清楚,破获此案唯一的办法就是蹲点守候。全所只有25位民警,其中11名是女同志,派出所除了日常的户籍、治安等工作,每天晚上的值班备勤还要有4名同志完成,实在是困难重重。郑兴霞打破了原有的工作机制,采取分班的形式,把大家分成三个班轮流蹲点守候,这样既能保证日常工作不受影响,也能做到蹲点守候不耽误。
当时正值年底,隆冬腊月,刺骨的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就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二七派出所的全体民警不分男女老少开始了蹲点守候的艰苦工作。说艰苦一点也不过分。蹲守时间是晚上10点到次日凌晨5点,蹲守的同志分成几组,有的在厂区旁的夜间小食摊边上,有的在通往工厂小路的树林里,大多数人蹲守在厂门口对面的冬青丛里。冬青树不高,蹲守在这里的同志因为离厂区最近,不能站起来,只能蹲在冬青丛的后面。大家虽然都穿了棉袄棉裤,但一晚上下来双腿冻得不听使唤。刚开始的一个星期,大家明显没有适应这项工作,多名同志感冒发烧病倒了。即使这样,全所民警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因为他们看到了郑所长的身影,这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是全所蹲点守候最多的人。为了增强同志们的体质,郑兴霞想了好多办法。比如执行蹲守任务前,让厨房给大家准备好御寒的姜汤和防感冒的板蓝根冲剂；为了给大家御寒,也为了在夜间执行任务过程中能认出对方,郑兴霞为每位民警配发了一顶红色的绒线帽子,因此,晚上的蹲守任务也被大家命名为“小红帽”行动。
不知为何,自从派出所开始蹲守后,那伙盗贼似乎销声匿迹了。一连半个月,厂区外几乎见不到一个闲逛的人。大家的心里有些没底,是不是此次任务走漏了风声,窃贼不会再出现了?如果这样,派出所的蹲守任务还有没有意义?郑兴霞心里也很着急,她仔细梳理了前前后后的思路,为了不打草惊蛇,防止工厂内部人员给窃贼通风报信或走漏消息,此次行动只有极个别的厂领导知道,派出所没有在传达室、车间安装过报警器,也没有安排民警入驻车间,这一切的设计,就是传达一个信号:工厂的生产秩序一切照旧,派出所没有调查此案。既然这样,尝到甜头的盗贼没有理由不再光顾。理清了思路,郑兴霞和大家统一思想:蹲守任务继续进行,不能有丝毫懈怠和疏忽!
就在蹲守的第三个星期,案情出现了转机。几名陌生人开始在厂区门口转悠,他们通常半夜12点左右出现,一辆面包车就停在厂外,从他们不正常的行为到驾驶的车辆都和盗贼团伙十分相像。郑兴霞和同志们看得心里直痒痒,很想上前将他们一网打尽。但办案子还是要重证据,没有足够的证据万万不能轻举妄动。郑兴霞当然明白这道理,她和大家密切注视着这伙人的一举一动。
也许是这伙盗贼嗅出了不正常的气息。他们连续三四天就在厂区外面转悠转悠,然后便开车离去。一场博弈开始了,双方似乎都知道对方的存在,都等着对方先出牌。
终于,盗贼沉不住气了,价值百万的设备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不再干“一票”不死心。就在派出所民警守候的整整第三十天的晚上,盗贼们出动了。凌晨两点,厂里的一辆货车缓缓开出来,就在打开大门的一瞬间,盗贼的面包车加速往厂区开去,他们前脚停下车刚走进车间,派出所的两辆警车紧随其后就赶到了。厂门口也布置了警力,大家一个月的“守株待兔”即将见分晓,一场“瓮中捉鳖”的大戏就要开演了。
盗贼们分工明确、行动迅速,没多长时间,几个人就拖着设备出来,准备往面包车上装。郑兴霞一声令下,两辆警车死死地堵在面包车前,这伙盗贼有些蒙,刚开始以为这些戴小红帽的人是抢买卖的,直到看清其中一辆车是警车才慌了神。坐上车的盗贼也不管同伙了,将其中一辆警车撞开,然后朝厂门口开去。守候在厂门口的民警早已将大门关死,那辆疯狂的面包车终于停下,被警察人赃俱获。
四处逃窜的几名盗贼有的在厂区乱窜,有的翻墙逃跑,郑兴霞带几名民警分头搜捕。直到凌晨5点,最后一名藏在地下室暖气管道上的盗贼也被抓获归案。
直到今天,二七派出所蹲点守候三十天破获盗窃案依然是一个经典案例,被大家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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