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雾霾还未在国内铺天盖地之前,科幻作家刘慈欣已将《赡养人类》这部小说集奉之于世,书中同题短篇小说已隐隐指向了包裹着财富外衣的空气之祸。
终极杀手滑膛学成归来后,接到的第一单生意竟是去杀死三个穷人:流浪汉、穷画家、拾荒女。而要杀死他们的理由是他们不肯接受富豪们赠送的百万元财富。原来这个自称为“社会财富液化委员会”常委的十三个财富大咖首先获知了来自“第一地球”的“哥哥飞船”此行的目的以及将对地球人类生活造成的影响——他们将接管地球,占领除澳大利亚外的所有土地,重新分配人类的财富,而财富的分配标准就是以地球上最贫穷的人的财富值为标准。
来自外星的人类拥有比地球人类更悠久的文明和更高端的科技,但在他们自己的星球,除一个富人外,全部都是穷人,那个星球的水、空气、泥土几乎全部归唯一的富人所有。新鲜空气成为奢侈品,很多人因交不起费用而丧命,最终他们被迫远走“他乡”,开始星际流浪。
洁净的空气、水是那个星球穷人的奢侈品,这在几十年前我们是难以想象的,但今天人们早已习惯了花高价购买纯净水,“清洁”是水价值的体现。此时,雾霾围城,曾经兼济天下、大公无私的空气,开始露出狰狞的面容,它把深深的恶意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微粒,无孔不入,直抵人们的肺腑,在吸食人的健康的同时,也在考验着社会对此的应变能力,在潜移默化中重构社会秩序。
曾经,由于水污染催生了“水经济”,此时由雾霾又催生了“雾霾经济”,从口罩到空气净化器不一而足。可以预见的是在“雾霾经济”之下,因为占有财富资源的不同,会在人与人之间制造新的差别。富者会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享受各种空气净化设备的服务,而贫者或许无力承担这样高昂的支出。
在小说中,“第一地球”由于科技高度发达,自动化设备接管了人的工作,穷人已然无法通过工作改变命运,他们只能被富人限定在有限空间之内；当“第一地球”的穷人到达我们这个星球之时,我们成了被圈养的动物,命运开始新一轮的循环。假如有一天,这里的生态系统也发生崩溃,地球人类将向哪个星球漫游?到哪里去呼吸那一口新鲜空气?
在刘慈欣笔下,“第一地球”的发展史,就是我们这个星球的预演版,此时我们正沿着“哥哥文明”的发展轨迹一路向前狂奔。60多年前,剑桥大学博士、著名出版人克里斯汀·哥尔顿在《伦敦雾:一部传记》中记述了一座曾经代表了人类工业文明成就的城市是如何亲手将自己包裹上雾霾的外衣,创造出了一个混沌的世界。值得一提的是,书中并非就雾霾的“成长史”进行历史叙述,而是在宏大的社会视角之下,阐述了雾霾是如何对城市居民构成生理和道德上的双重威胁。而刘慈欣则以科幻的笔法,将其对现实以及未来深深的忧虑埋在看似荒诞、实则有无数现实根基的未来小说之中。
“伦敦霾”是我们正面临的问题的前世,“第一地球”文明与社会的演进史是我们这个星球文明进程的预演。当刘慈欣的《赡养人类》尚在坊间被当成科幻小说阅读消遣之际,雾霾已铺天盖地而来,它令新鲜的空气成了奢侈品。如果无法收服雾霾这个“魔头”,科幻小说中的现实将非常值得我们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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