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银莲
读王安忆的新作《红豆生南国》,不得不感叹作家深厚的文学功底。小说叙事细腻而不平淡,时代的变换、人物命运的沉浮被娓娓道来,生动而又韵味悠长。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口的流动变得十分频繁,城乡之间,地区与地区之间,国与国之间,移民处处可见。他们的人生命运如何呢?作家以深刻的洞察力,为我们做出了文学的解答。城市移民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在《红豆生南国》一书中被描绘得淋漓尽致,充分体现了作家对生命的人文关怀。
小说集《红豆生南国》收录了《乡关处处》《红豆生南国》《向西,向西,向南》三篇小说。《乡关处处》讲述的是保姆月娥的故事。王安忆的小说总透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从平凡人物的命运之中,我们可以窥见时代的洪流。月娥的前半生颇有乡土小说中封建女性的感觉,出生于山里贫家,嫁给兄弟众多的一个猎户。而后半生的月娥则是现代化都市上海的一名保姆。时代的变化,由此清晰可见。小说的叙述不乏温情,月娥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辛苦劳作,从陌生到如鱼得水,逐渐融入上海这座城市。上海繁华的外表是为人瞩目的,它的内在却少有人关注。月娥一类人,显然是上海内在生活的一部分,这是常常为人所忽略的,而月娥显然得到了作家的主体性关注。关怀人本身的生存状态,我想,这大概正是文学力量之所在吧。
上海与香港是相似的大都市,同时它们也有很深的文学渊源,甚至海派文学曾一度在香港得到延续。王安忆善于写上海,《长恨歌》中就为我们展现了富有生活气息的上海弄堂。而在《红豆生南国》这篇小说中,作家又把笔触伸向香港这座城市。故事的主人公是隐去姓名的“他”,以“他”为视角,故事缓缓铺展开来。“他”是被养母用三百斤番薯丝换来的,幼时跟着养母去了香港,成年后在香港娶妻生子,中年因为破产与妻子离婚。离婚后的“他”重拾学生时代的文学梦想,仿佛获得新生,开始了他的罗曼史。一位位丽人钟情于他,他却不敢承受美意,像是中了情蛊的男子,只得逃离。“他”的人生让人感受到绵绵的情意,生母把他送人,他只感念生母的生恩；养母对他的爱近乎粗鲁,他只感念养母的养恩；对于离弃自己的妻子,他也是感激的；对于遇到的丽人,他也是谦虚的、感激的,因为珍惜,不想亏欠于人,才要拒绝,才要逃离。在繁华的香港,他依然保有传统的美德。剥离浮华后,王安忆向我们展现了对香港内在的又一深刻理解。
《向西,向西,向南》叙述的是国外的移民生活。主人公陈玉洁为了工作向西到了欧洲,之后为了陪女儿读书再向西来到美国。经过半生的打拼,陈玉洁早已摆脱金钱的匮乏。然而,她的生活却陷入空虚。丈夫在国内有了情人,她不愿回国面对现实,至亲的女儿与她有各种隔阂,她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为了摆脱虚空的状态,为了找寻人生的价值与意义,她终于向南踏上路途。她与华裔女人徐美棠在邻近墨西哥的边境开了间餐厅,两个孤独的人相互温暖。
在《红豆生南国》一书中,我们可以窥见世间百态、人情冷暖。难得的是,作家的叙述并不是洞察一切的冷酷,她的文字中不乏温情,带有一种人间烟火的气息,使故事保持一分亮色,也为我们保留一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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