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48年的济南第一机床厂(进德会旧址)
本报记者 朱文龙
>> 进德会会址原是个游艺园
如今的经七纬五路南,矗立着一栋名为房金大厦的办公楼,这里就是进德会的旧址。早先这片地,也不是进德会的,它最初的主人叫季海泉和王盛三。如果您了解济南近代史的话,一定听说过纬五路附近的八卦楼,这栋建筑也是这两个人建的。
季海泉是上海人,在济南办过工厂,回家乡的时候,看到上海大世界生意很火爆,便联系了同样在济南经商的朋友王盛三、苏古农等人,采用租地的形式,按照上海大世界的格局,在经七纬五路南,建起了一个游艺园。那一年是1925年,这个游艺园也是济南历史上第一家纯粹性的游乐园。
据相关资料记载,游艺园占地40亩,环境清幽,布局紧凑。园内有一个人工湖,贯穿南北,湖岸边种满了杨柳。一些建筑,诸如大戏院、小戏院、电影院、文明戏院、杂艺场环列在湖的周围。除此之外,园内还设有保龄球房、台球室、气枪射击场、篮球场、网球场、滑冰场等体育设施。这里还开辟了动物园,养着东北虎、金钱豹、大袋鼠、狮子、猩猩、四不像、鳄鱼、狐狸、蟒蛇、孔雀等动物。
和现在的游乐园一样,游艺园实行“一票通”。市民买票之后,除了饭店、茶社、戏院的包厢另付钱外,其余的看电影、话剧、曲艺及逛动物园等畅通无阻。不过,1928年五三惨案之后,季海泉为躲避战乱,回到上海。游艺园开始走向萧条,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进德会盘下这块土地。
>> 来自南京励志社的启发
1932年,韩复榘在山东已经当了一年半的“土皇帝”。这年春天,他要去一趟南京,向蒋介石述职。
这时候的南京,风头正劲的是一个叫做励志社的组织,社长蒋介石,实际负责人是总干事黄仁霖。
励志社是一个专门为国民政府首脑及官员提供后勤、日常生活及娱乐服务的组织,设有多功能礼堂、剧院,宾馆式客房以及大小高级餐厅等。励志社礼堂是演出戏剧、播放电影的多功能厅,外观为地道的清代宫殿式建筑,而内部的使用空间是当时比较现代的剧院布置,内有门厅、休息部、观众大厅及其它服务设施。励志社还有两幢现代式宾馆,主体地上三层,另有一层半地下室,内部中走廊式布局,两边是带有独立卫生间的客房,十分豪华。
韩复榘到南京不久,便被宋美龄拉到励志社参观。在参观中,韩复榘发现该社主旨是通过活动,为蒋笼络下属,树立蒋介石的权威,巩固蒋介石的统治。这正合韩复榘独霸山东的心意。因此,他如获至宝,回到山东立即指定省府秘书长张绍堂、建设厅厅长张鸿烈与教育厅厅长何思源负责组织筹备,拟定《山东省进德会组织章程》,提交山东省政府委员会通过,选好会址(初定在皇亭体育场,后来买到季海泉在经七路创办的游艺园为会址)后,在1932年,进德会正式宣布成立。
按照韩复榘的说法,成立进德会的目的是提倡“四维”、“八德”、“砥励德行,促进文化,戒除一切恶习,养成健全人格”。不久,进德会正式买下了游艺园的土地,随之整体迁入。
>> 进德会的组织架构
进德会总会设在济南,各县设分会,组织领导机构层次是:委员会上设常委会、执行委员会,下设干事部。委员均由韩复榘指定其军政高官担任。进德会实行“会员制”,共有三种类型的会员:当然会员,普通会员,特别会员。凡属省政府所属的军政人员,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只要官职在校官以上的,就可以成为当然会员。社会上其他人士想要入会,必须经过两个当然会员介绍,才能成为普通会员。而特别会员只有三人:青岛市市长沈鸿烈、胶济铁路委员长葛光庭、何思源的夫人何宜文(法国籍)。第一届会员,仅在省城的就有当然会员492人、普通会员1422人。
会员有交纳会费的义务；有选择或罢免委员的权利,进出进德会可凭证免买门票,进入各种游艺场所参加打球、溜冰、听书、看戏等文艺、体育活动等,票价享受一定优惠。在会内中餐馆和美记大菜馆吃饭,一律九折。如有学术讲演、名人报告,可以凭证入场听讲。
当时,韩复榘对学术讲演很是重视,讲演一般在“总理纪念周”进行。因为“总理纪念周”要求所有在济南的军政人员、政府公务员和进德会会员参加,人员齐全,因此,韩复榘经常邀请国内名流到进德会讲演。其中知名人士有南京中央国术馆馆长张志江、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江亢虎、齐鲁大学校长刘书铭、哲学家和教育家梁漱溟、天主教红衣主教于斌、北洋政府总理靳云鹏等。
在1934年蒋介石推行新生活运动之后,韩复榘更是积极响应,将进德会作为新生活运动的主要场所。为此,进德会还专门创办了《进德月刊》杂志,刊载论文、诗歌、戏剧、公牍、漫画、专载、大事记,以及各县的名胜、古迹、古物、特产等内容,一时间洛阳纸贵,被人们争相阅读。
>> 百姓欢乐的舞台
除去政治说教的成分,其实进德会在当时济南老百姓心目中和游艺园一样,是作为一个娱乐场所存在的。
这里有国剧研究社,这是一个京剧研究和演出的机构,由省政府交际处主管。国剧研究社有京剧场,后来扩建为进德会大会场。许多京剧演员都在这里演出过。其中最有名的,当数梅兰芳,他应进德会的邀请,两次来济南演出。
第一次是在1935年,黄河在菏泽刘庄决口,鲁西各县河水泛滥成灾,韩复榘为募捐救灾,邀请梅兰芳等人到济南“进德会”京剧场接连演了5天的戏,票价每张10元、5元(当时每袋面粉1.7元)不等,门票收入全部用于救灾。
隔年11月,梅兰芳再次应邀来济南,在“进德会”京剧场演出了《抗金兵》《生死恨》等剧目,并与当时恰巧也在济南演出的金少山合演了《霸王别姬》。二人一个是驰名中外的“活虞姬”,一个是饮誉京沪的“金霸王”,演出轰动一时。
进德会的杂艺场十分活跃,除了放电影外,还经常有曲艺、杂剧、魔术等演出。魔术家张敬扶、京韵大鼓名家白云鹏和张筱宣、山东大鼓名角鹿巧玲、河南坠子名伶乔清秀、评词家王少堂、滑稽大鼓山药蛋、单弦拉戏盲人王殿玉、中国飞车表演团等都在进德会杂艺场表演过,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进德会院内有许多文体娱乐设施,如篮球场、网球场等,这些场地每年都进行体育比赛,吸引了大量市民参与其中。
1937年12月27日,日寇占领济南,遂将“进德会”改名“昭和园”。1940年又改为制造兵器的“昭和园工厂”、“山东工厂”,园内建筑物被毁,动物被杀。1945年抗战胜利后,改称“山东政府机械厂”、“山东省机器工厂”。济南解放后,进德会旧址成为济南第一机床厂的厂址,唯保留“黄河赈灾亭”的欧式建筑,亭内有韩复榘亲笔题词“永澹沉灾”,该亭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被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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