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去刑警队采访,我好奇于刑警们破案的快节奏。我曾问过许多刑警是怎样在毫无有价值线索的情况下迅速破案的,他们经常说的一个词是“直觉”。我以为他们说的是玩笑话,其实不然。刑警干久了真的会有一种天然的直觉,好似猎人在丛林中能嗅到野兽的味道。这话是一位年轻的刑警芦华对我说的,他的破案经历印证了“刑警直觉”的存在。
芦华是商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一中队的中队长,在他13年的刑警生涯里,“直觉”多次为他侦破疑难案件立下奇功。发生在商河县的“5·7”抢劫杀人案,就是一个可圈可点的案例。
时间回溯到2013年5月7日上午11点,指挥中心接到村民郭某的报案:在他叔叔家闲置的后院里发现一具男尸。接案后,芦华带刑警赶到现场。郭某叔叔的院子在村子的边上,是个僻静的地方。郭某的叔叔早就不住在这里了,平时就由郭某过来照看一下。上午10点,郭某到院子里拿了些柴草准备回家做饭用,就在要离开时,发现后院南墙的沟渠内躺着一具男尸。惊魂未定的郭某立马报了案。
经法医鉴定,死者为一中年男性,身上多处有伤痕,确认是他杀。但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证件,附近村民也不认识他。死者到底是谁?他是如何被害又被扔进这个常年无人居住的院子里的?查找尸源是关键。
据郭某回忆,6日下午2点,他叔叔的亲儿子也就是他的堂弟郭松曾向他要了老院子的钥匙,说是要回老院子看看。当时向他要钥匙时,是一个陌生男子开车带他来的,但还钥匙时是郭松自己开车来的。芦华问那位带郭松来的开车男子是不是被害人,郭某说当时只忙着给郭松找钥匙了,根本没注意开车的男子长啥样。
虽然不能确定受害人就是开车男子,但还钥匙时仅剩郭松一人就十分蹊跷了,在这偏僻的山村,一个陌生男子开车只进不出,他会去了哪里?芦华的直觉告诉他,受害人就是那个开车男子。
虽然初步确定了受害人,但还是要用证据说话。芦华和战友们仔细查看了当时的时间段去这个村的车辆监控,最终锁定了一辆临邑县牌照的黑色伊兰特轿车。通过调取车主李某信息发现,李某是临邑县一名出租车司机,照片上的李某正是院内的男性被害人。经与临邑县公安机关联系,确系李某在6日中午开车外出后失踪,家属已经在当地公安机关报案。芦华的直觉完全正确。
案情似乎明朗了,郭松有重大作案嫌疑,抓捕郭松的行动开始了。通过侦查,发现黑色伊兰特轿车还在商河活动。虽然车子在,也不排除郭松已经将轿车卖掉逃之夭夭了,毕竟犯下人命关天的死罪,逃跑是他的唯一出路。
5月9日下午,刑警们在白某的院里找到了黑色伊兰特轿车。据白某交代,他和郭松是一起服刑的狱友,出狱后也经常联系。郭松5月7日下午慌慌张张地找到他,把这辆车卖给他后就走了,具体去哪里他也不清楚。
郭松会去哪里呢?大家一致认为是去县城坐长途车离开了。芦华也是这么想的,“去县城汽车站蹲守。”芦华的直觉告诉他,郭松很可能还在那里。
5月10日凌晨,在县城汽车站周围蹲守了近10个小时的刑警们有些疲惫,大家忙了好几个昼夜,又困又乏。为了让大家提提精神,芦华徒步去对面的快餐店给大家买点吃的。当他快走到快餐店时,身边的一个男子正搭乘出租车离去,芦华看了该男子一眼,他的体貌特征和郭松竟然十分相似,虽然芦华没见过郭松本人,但对他照片上的面部特征早已烂熟于心。事不宜迟,他马上指挥大家开车追赶,追出好几里地,终于将出租车拦截下来。芦华拉开后座车门的一刹那,后座的人却迅速地掏着上衣口袋,芦华的动作也不慢,他一把把那人扯出车外戴上手铐。问他姓名,那人答郭松。事后才知道,郭松一直将匕首放在上衣的右口袋里,遇有危险先摸匕首,那天怪了,他鬼使神差地将匕首放在裤兜里了,否则,他一定会反抗死拼到底的。
经审讯,郭松于5月6日下午在临邑县城以回老家为名打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李某把他带到商河家中,在老家的院子里,他趁李某不备将其杀害,抛尸在院南墙的排水沟内,后将出租车卖给狱友白某。被抓获时他正准备出逃。此案从报案到破获,前后总共65小时,案件破得利索又漂亮。
多次和刑警交流后,我终于明白“刑警的直觉”是什么了,它不是什么玄虚的东西,而是刑警对工作的执着和沉甸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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