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瑞
傍晚的山村,夕阳像一个守财奴似的,正藏起他最后的金子。一位老人,正在那已经收割了的田地里,默默地坐着。
正准备寻找外婆的我提着包,站在离老人不远的田埂上,静静地望着他。看着他佝偻的身材和孤独的身影,那一刻,我满心疑惑,为什么他不回家休息,而是辛苦地在田地里干活?
我的家乡在北方一个小村庄,灰黄的天底下,远近躺着十几栋参差不齐的小屋。每当秋收春种,或割麦除草时,就是这个村庄最热闹的时候了。那一刻,整个村庄仿佛沸腾了。
向田地进发的队伍里,大人拿着工具在前面叮叮当当地走着,那小孩子呢?向队伍后面看,他们正蹦蹦跳跳地在后面嬉戏呢。
到了田里,大家充满了干劲,种苗的种苗,锄地的锄地,我站在外婆旁边,虽然岁月在她饱经风霜的脸上无情地刻了几道深深的皱纹,刻记着她几十年的辛苦,但这毫不影响她的干劲。
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在那一刻,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多年之后,因为求学我离开了村庄,离开了我的外婆,跟着爸妈,和中国万千劳工一样,如洪流一般,从农村涌入都市。
几年之后,当我再次回到我的村庄,那个曾经养育过我的地方,我才大吃一惊,喧闹的村庄消失了,即使是农忙,田里也只剩隆隆作响的自动化机器,年轻人都因为种地不赚钱而去打工了。
我茫然地站在田埂上,看着冰冷的机器在田上驰骋。突然,我看到了我的外婆,在那巨大而笨重的机器之间,我一眼就望见了她,她佝偻着,花白的头发像落了一层细细的霜雪。我赶忙飞速奔过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种子,把她扶到田边,自己开始一点一点地播撒,不知不觉,眼里浸满了泪水。
就在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中国万千村庄的无奈,年轻人都去大都市打拼。只留下年老的老人,还在田里坚守,不放弃每一寸土地,坚守着这养育他们的故土,和这浓浓的故乡情。
天色渐暗,我扶着外婆慢慢往家走,一扭头,看到一位老人手握豆种,坐在田头,望着广阔的土地发呆,就在那一刻,我觉得我什么都明白了,我哽咽着,也不管眼中肆意流淌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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