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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家新屋

齐鲁晚报     2020年08月18日
  □汪海权

  古琴曲《忆故人》的旋律好似一阵怀旧的风,常常将我的思绪吹进一个多少有点伤感色彩的、早已消逝了的小村庄——施家新屋。
  施家新屋是我奶奶的娘家。六十多岁就已经满头白发的奶奶,总是喜欢给我讲她常常梦见的娘家的那些人和事。奶奶也常常带着我回她的娘家,当她带我回娘家的时候,娘家的人都已经是她的晚辈了,而我则喊他们表爷、表娘、表哥表妹。我的表爷有五个,而每次去施家新屋时,都是住在小表爷家里。小表爷是个聋子,从来不发脾气,只知道笑,再就是只知道干活,再就是要大声说话,喝酒后更是如此。但他的话再多也不算数,算数的是嘴里镶了颗金牙的小表娘。
  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在我出生前发生的一切,都有一种古旧的色彩。施家新屋早就毫无争议地存在于那里了,也许有几十年,也许有几百年,反正谁也说不清,因而只能说是古旧。而在我的记忆中,那些房屋也确实明显地带有古旧的色彩。有时候我真想问一声,多少年来的那些日子,人们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虽然叫做施家新屋,但实际上这个小村庄的男人全都姓丁,一家姓施的也没有,所以,我的古旧之感也显然得到了印证。
  但另一方面,施家新屋的生活色彩却又是鲜艳、透明而浓厚的。如果要我把它画出来的话,我一定要用童年时代常用的蜡笔!
  施家新屋坐落在一片农田中间,西侧是一条小山岗,比农田高两三丈,东侧是一条大河,比农田低两三丈,它们都是南北向无限地延伸着的。那时的施家新屋,都是破旧的茅草房,总共有十几间,成方形地围成一圈,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土场,这俨然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了。似乎不管什么季节,它都是那么幸福而静谧,即使是偶尔响起在干旱年份的抽水机突突突的声音,在月光下甚至日光下也都显得特别宁静。
  不宁静的是那个土场,它曾留下多少我们童年的欢声笑语啊!好像那十几间茅屋,就是为了围住阳光下那些欢乐的时光,让这个小村庄永远具有蜡笔画般的色彩。
  有一年冬天,我跟奶奶去施家新屋,没承想老天下了一场大雪,顿时整个世界就白茫茫一片。大雪下得有两三尺厚,连去几个表爷家串门,也不得不用铲子铲出几条壕沟,这对我们孩子来说,真是难得的打雪仗、捉迷藏的热闹去处。但热闹是我们孩子的,我的父母却在仅仅三里之外的家里着急了好几天,好像奶奶和我被困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孤岛上受冻挨饿似的。
  土场中间,有许多树木,其他的印象全都模糊,只有四表爷家门前的几株桃树,奇特到令人难以置信。春天里,那几树桃花开得像团团的火,在微风里呼呼地燃烧着,犹如一群豆蔻年华少女的笑,将整个春天的生气全都浓缩在这方天地,直到今天都还在我的记忆里闪烁,就连《诗经》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美妙诗句也未免有些黯然失色了。更奇特的是,桃子成熟时,咬它一口,你会满嘴流“血”——世界上居然还有跟血一样鲜红的桃肉!不知为什么,那时候我总是把它和死亡联系在一起,这种不祥的感觉自然让我对它敬而远之。
  真正不祥的,是村子正南偏西的一口水塘。水塘周围都是杂树,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哪位老人栽下的,都梦一般地立在那里。这口水塘似乎就是一个幽灵,无论何时,水都是清清的,但深不见底。仅我所知道的,就不止一个孩子的生命曾经被它的幽灵拖走,并永远地离开了父母和我们这些小伙伴。这口水塘在村子的人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矛盾着的怪物——灌溉周围十几亩农田的是它,村里人吃的水是它,女人们洗衣洗菜的水是它,甚至那年一个表爷家失火了,救火的水也是它。
  是的,那个“桃之夭夭”的故事就结束于这场大火。大火我没有看见,看见的是烧焦的墙壁、土场上乱放的杂物、救火的人满脸的黑灰,还有哭喊的女人和孩子。
  大火之后,几个表爷就逐个搬走了。唯剩下那方水塘,孤零零、无人理会地留在原处,周围的杂树也都被砍光了,好像一只被烧光了眉毛和睫毛的眼睛,奇怪地朝着天闪着空洞的波光。它从此失去了幽灵般的神秘,只是在我偶尔经过那里的时候,每每看见它奇怪地朝着天闪着空洞的波光,以及被人久久抛弃的声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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