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张頔
“一息尚存,不落征帆”,抱有如此人生信条的著名表演艺术家、作家黄宗英12月14日去世,享年95岁。她17岁就主演话剧《甜姐儿》,由此成为人们心目中永远的“甜姐儿”。21岁主演首部电影《追》,29岁开始创作剧本,后来从事报告文学创作,成为“用笔向社会说话的人”,2016年出版《黄宗英文集》,2017年获中国报告文学创作终身成就奖,持续践行着这个信条。
黄宗英原籍浙江瑞安,出身于一个书香门第家庭,她的曾祖父和祖父都是翰林,父亲16岁即去日本留学,学习电气工程。回国后,父亲考上了清末最后一科的洋翰林,辛亥革命时任浙江省革命军政府实习厅技正,后来在北京任电话局工程师,他的愿望是为中国实现电气化而努力,可惜逝世过早,没有实现夙愿。
1925年7月,黄宗英出生于北平,7岁随父移家青岛,之后父亲病故,她又来到天津就学。1941年,16岁的黄宗英只身来到上海投奔大哥黄宗江,以见习生的身份加入黄佐临主持的上海职业剧团。不久,话剧《蜕变》中的一位女演员临时缺席,黄宗英作为替补救场,从此开始了舞台生涯。
1942年至1946年,黄宗英相继在上海华艺、北平南北等剧社任演员,主演过话剧《楚霸王》《鸳鸯剑》《云彩霞》《甜姐儿》等剧目。其中,1942年在《甜姐儿》中饰主角甜姐儿,令她红遍了上海滩,成为万众追捧的明星。
1946年,黄宗英从影,她饰演过的电影角色有《追》叶文秀、《幸福狂想曲》张月华、《街头巷尾》赵淑秋、《鸡鸣早看天》王桂芳、《喜迎春》陶澄华等。其中,她在《鸡鸣早看天》中,把一个贫穷而妖艳、善良而强卖风情的妓女形象刻画得惟妙惟肖。新中国成立后,黄宗英加入上海电影制片厂,出演了《家》《聂耳》等影片。
黄宗英自幼热爱文学艺术,写作生涯最早可追溯到1934年。那时只有九岁的她,创作的文章《在大树下》发表在大哥黄宗江编的文艺周刊《黄金时代》上,可以看作是处女作了。上世纪40年代初,她开始写散文、通讯和随笔,如《寒窗走笔》《和平列车向前行》等。
在上海电影制片厂工作期间,黄宗英开始创作电影文学剧本。1953年她创作出第一个剧本《在祖国需要的岗位上》,拍成电影时改名为《平凡的事业》。1958年她与人合作电影剧本《你追我赶》,还参加过故事片《六十年代第一春》和纪录片《上海英雄交响曲》《大寨红花处处开》解说词的创作。
从上世纪50年代之后,作为演员的黄宗英渐渐淡出,作为作家的黄宗英却如鱼得水,特别是在报告文学领域更是成绩斐然。她曾在接受采访时说,“表演要听人指挥,写作可以自己发挥,最快乐的事情是写一篇好稿子,自己的表演只能打60分,而写作可以打90分。”
黄宗英常说自己是属云的,天南地北,行踪不定。诚然,一个作家尤其是写报告文学的,一旦脱离生活,脱离她所描述的对象,文思必然会枯竭。但是像黄宗英那样热烈地拥抱生活,那样和自己所描写的对象心连心地合为一体,文坛中恐怕也不多见,因此她的文笔才显得那么清新、诚挚、感人。 1983年,《小木屋》是黄宗英诸多报告文学中最为人熟知的一篇,讲述了女科学家徐凤翔致力于建设高原生态研究站的故事。1985年,中央电视台为《小木屋》摄制专题片,她不顾身体的不适,随摄制组再度入藏。
1990年,黄宗英临危受命,出任大型纪录片《望长城》外景主持人,和20岁出头的年轻人一起西行挺进罗布泊。沙漠戈壁之旅,绝非一帆风顺。有一次为了寻找在罗布泊神秘消失的彭加木遗骨,摄制组车队一度迷失了方向,和总部失去了联系。多亏驻军出动了直升机,才把他们一行领上正路。一个白发老太太与一帮小伙子为伍,在自然条件极其恶劣的沙漠中反复穿行,历尽的艰险可想而知。任务完成后,她回上海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医院才缓过劲来。
1994年,69岁的黄宗英第三次跟随徐凤翔入藏考察。她认定了那竖立在高原之上风雨飘摇之中的小木屋,也跟定了穷尽毕生精力献身高原生态研究的徐凤翔教授。与之前两次进藏不同,她的年纪一晃又长了十岁,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可探索的课题与行程却一次比一次更高,也更险。
这次黄宗英发生了严重的高原反应,她没有爬上雅鲁藏布江大拐弯的顶部,未能跟随考察队迂回于人迹罕至的南迦巴瓦峰的山谷之间,而是躺在了西藏林芝地区部队医院的病床上。她没想到高原反应竟然这般强烈:颜面麻痹,十指关节全都出现紫血块,腿也肿了,进食困难,靠输液维持生命……眼见病情日益恶化,医院党委最终决议,强行用专机将其遣返回京治病。政委和院长语重心长地劝说:“可以啦,老大姐,一个69岁高龄的老人能到达这里,本身就是个奇迹,不仅对整个考察队,就是对部队官兵也是个鼓舞。”
黄宗英的感情生活一波三折,比较引人关注的一段婚姻是她与演员赵丹因戏生情,两人合作出演《幸福狂想曲》时擦出感情火花随后结为夫妻,虽然黄宗英当时已经有过两段不幸的婚姻,但那时她才年仅22岁,赵丹年长她10岁。婚后两人共同出演了《丽人行》《乌鸦和麻雀》和《武训传》等电影。两人在一起生活了32年,儿子赵劲也做了导演,成为演艺圈一段佳话。黄宗英的一生都在勇敢追逐自己的爱情,1993年她与著名翻译家冯亦代结婚,谱写了轰动文坛的“黄昏之恋”。
黄宗英的兄弟均与艺术结缘,在演艺圈有“黄氏三杰”的美称。哥哥黄宗江大黄宗英四岁,身兼演员、作家、导演和编剧数职,导演过电影《柳堡的故事》,还和妹妹弟弟一起写了散文集《卖艺黄家》。弟弟黄宗洛是国家一级演员,主演过话剧《茶馆》和《智取威虎山》等,在《我爱我家》《大宅门》《西游记续集》等电视剧中塑造的角色栩栩如生,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2002年,黄氏四兄妹——黄宗江、黄宗英、黄宗洛、黄宗翰(一作黄宗汉),联袂出演电视剧《大栅栏》,一时传为佳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