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的年与春节的酒
2014年01月2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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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已青
  传说,年是蹲踞光阴中的一头怪兽,每隔365天就出现一次,它吃掉了旧时光,带来了新的希望。
  临近春节,成千上万的人在春运的路上。过年,制造出全家团聚的快乐景象,其实酝酿着更大的悲欢离合。
  近日,大家都在忙年,我独躲在房间里翻书。找关于春节的书看,随手一翻,《岁时——传统中国民众的时间生活》里说,自汉武帝颁布《太初历》起,新年就定在正月初一,此后历代相延。作为新年的春节,旧时叫新正、元日、元旦、正旦。看来,在春节面前,没有人比“年”再古老的了,在新春面前,没有人比“年”更新。春节已经有了两千多年的历史,这一古老的节日一直沿袭到今天,一些过年的仪式仍然完好,没有什么比传统的力量更伟大;而所谓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这“新”也没有多少新意,不过是周而复始。不过,过年仍然是隆重的。
  年味无处不在,鞭炮声、电视里贺新春的广告,分明提醒你,年节的气息已经渗透到每一个角落。一进腊月门,同事就在办公室里热烈地讨论,今年如何过年,是外出旅游,还是回老家?盘算着怎样才能买到一张火车票。如何孝敬父母?如何置办年货?单身小青年,一到年前则唉声叹气,闷闷不乐,那些上有父母、下有孩子的同事替他们出主意:到网上发个帖子,租个女友回家过年,说不定假戏真做……刚结婚的也不轻松,回谁家过年?
  过年真是一种霸权,凭谁也无法逃脱。回家过年更是接受与拒绝的极端,能回家过年就欢欣鼓舞,否则伤感失落。过年的霸权意味还在于,你不得不做出选择,不能弃权。春节预先设定了一个喜庆的背景,凡是和这个背景不和谐的都是不好的,即使你孤独、痛苦,在这个节日面前也要强作欢颜。“人生有很多种仪式,回家过年对中国人来说是这仪式中的极端。”追求中庸的国人,在春节这码事上,铺张渲染到了极点,归宿感、宗教感在春节这一特定时刻得到释放。一方面是与不幸告别,一方面对新年充满渴望;一方面对苦难快速遗忘,一方面激起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春节不仅是一个新与旧的交汇点,也是思想与情感的汇集处,是生命伦理和天地人神的沟通与交流。过年的霸权来源于时间的威严,来自于传统的巍峨耸立,不可逆转。过年的霸权还在于设置了一些禁忌,都是确保欢庆这一宏大的主题,幸好还有酒。
  年酬谢了生命,美味的年货犒赏了我们的胃口,飘香的美酒让我们丢掉了戒备,所有的矛盾和冲突都在迎新年的那一刻达成了和解。正是酒的及时出现,让春节具有了狂欢的性质。在我的家乡,春节喝酒,醉了才算是进入过节的状态,走亲访友,“喝足了”、“喝痛快了”,方能显示出主人的热情与好客。古人在元日这天饮的酒叫做“椒柏酒”,目的是去邪长寿。我怀疑饮酒这一流传至今的民俗,是源自先人过年时与神交流的道具。酩酊大醉,灵魂仿佛脱离沉重的肉身,幻化入一个神仙的世界。
  我们都在年的霸权下苟且偷生,在过年中寻找快乐,别看过年为人们出了一些难题,但谁又能拒绝年节的快乐呢?不管在城市,还是在乡村,只是潦草地安顿了我们的身体,过年是一种心境,心灵的家园才是重要的,有一句诗说得好——此心安处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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