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就是一幅老照片
夏日老太过道上纳鞋底,冬日孩子屋檐下吃冰凌
2015年02月25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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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庆忠 枣庄市薛城区
我对故乡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那时的我还是少年。故乡的小山村,村南头有口经常干枯的井,村中有个长方形的小池塘,一到冬天便结了厚厚的冰,孩子们就在上面尽情地滑冰玩。村东头有个碾,那是全村人碾粮食的地方,也是最热闹的地方。轧碾的多为媳妇、闺女和婶子大娘们。正在轧碾的和等着轧碾的拉着家长里短,轧完了还要再拉上一会儿才能尽兴回家。
那时的冬天比现在要冷得多。下雪后,南山上一片白茫茫。这时便有村民扛上家传的土枪上山打野兔。草屋上的雪到午后便慢慢融化,化着化着就又结成了冰,屋檐上便形成了一根根冰凌,孩子们用木棍一打,稀里哗啦地掉到地上,碎成几段,小调皮们拿起冰凌往嘴里吮。小手冻得通红,小嘴冻得虚青,但总乐此不疲。
早上,我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床,母亲抓起柴火在屋里点燃,倒提着我的棉裤一烘,嘴里喊着快起,我便一骨碌爬起来,穿上热烘烘的棉裤,然后从锅里捞一块热地瓜,两只手忙着倒腾着暖手,直到地瓜稍凉些才吃。
那时的乡亲们都穿着粗布棉衣棉裤,颜色是那个年代一成不变的黑和青。裤腰最有特点,为白粗布,裤子总是提到腰以上。解手时,把布条做成的腰带往肩膀上一搭,再站起身时,半个身子就露在了外面。冬日的上午,老头们手握着旱烟袋,慵懒地眯着眼睛,或蹲或坐在墙根晒太阳,便构成了村里最具代表性的一景。
夏日的中午烈日炎炎,大人孩子都躲在屋里乘凉。只有老太太坐在大门过道或门前树荫下悠闲地纳着鞋底或鞋垫。热辣辣的太阳照射着寂静的村庄,只有知了紧一声慢一声地叫着。偶尔听到谁家的母鸡下蛋了,“咯哒咯哒”叫了几声。这种光天化日下的寂静,从此便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
一场大雨过后,雨水从南山顺流而下,流进村子,顺着二大娘家的门口向北流。夜深人静时,河沟的水哗啦哗啦地响着,像谁在歌唱。还有池塘里的青蛙和蛤蟆叫声一片,此起彼伏。我就惬意地伴随着山村的这种小夜曲入眠。天亮后,早已是雨过天晴,村中小河沟的水已经没了,留下的是冲得坑坑洼洼的沟,和沟坎里石头上挂住的枝条,还有蹦蹦跳跳的小鱼小虾。
如今,村庄已面目全非,泥墙草屋早已变成了砖墙瓦房,小河沟和池塘也早已没了踪影。
我对故乡的记忆大体就是这些,一段真实的历史,一个魂牵梦萦的地方。很快我就离开了故乡,以后全家陆续都出来了。我回故乡的次数很少。随着时间的流逝,儿时的伙伴都渐渐变老。以前回去时总见不着,因为他们是开放后第一批打工者,常年在外。最近几年回去时见着了,他们也都添了白发,甚至有的已完全像个老头了。见了面,虽还是老味,亲切自然,但却因岁月有了些许隔阂。望着那一张张淳朴的脸,沧桑的脸,我仔细寻找着小时候在一起光屁股洗澡的情景,真是恍若隔世。
故乡就是一幅老照片,应永久珍藏,偶尔看看,不再缠绕,不再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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