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里的怀念
——追忆任孚先先生
2016年10月2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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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晨
  黄叶飘零,北雁南飞,大自然一片萧索凄清的景象,已是一年之中的晚秋时节了。此时此刻,触景生情,蓦然想起了已故著名文学评论家、我的恩师任孚先先生。
  整整一年前,也就是在2015年10月14日凌晨4时10分,德高望重的任孚先因病医治无效,在济南逝世,享年80岁。第二天上午,我正准备去外地开会,突然接到了任先生的小女儿任晓杰的电话,哭泣的声音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尽管这些年已知先生年高体弱、时常住院,可当噩耗骤然降临,还是如雷轰顶、心情沉痛。因了那次会议十分重要不能缺席,只好匆匆赶到任家灵堂送上花圈吊唁,却不能参加两天后的遗体告别仪式了,这不能不说是我心中深深的遗憾!    
  记得1975年,德州宁津作家郭澄清先生的长篇小说《大刀记》刚刚发表,轰动全国,任孚先为此书出版做了很多工作,时常前往德州看望协调。而我作为一名还不到20岁的文学青年,因在德州齿轮厂工作,沾了身份是“工人”的光,已经在《大众日报》和《山东青年》等报刊上发表过诗歌散文,引起了任老师的注意。后来,他出任山东省文化局创作办公室副主任,组织编辑《工农兵诗选》,为了突出基层特色,从全省选拔几位工农兵业余作者参加,他就想到了我,与有关领导协商后,一纸借调令将我从工厂调到了省城。从而,也就推动我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一步步,从一个工人业余作者成为著述颇丰的一级作家、《山东文学》社长和省作协副主席。当然,前提是本身十分热爱并且积极努力,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是也。
  对于这样的知遇之恩,我怎能不感激涕零、永难忘怀呢?
  经历了漫长而压抑的“八亿人看八个样板戏”的“文革”年代,冬去春来,文学艺术事业焕发了蓬勃的激情。身为文学评论家的任孚先抖擞精神,尽情为新时期的文艺摇旗呐喊、擂鼓助威。他出任省作协文学研究所所长,创办了《文学评论家》刊物,一批中青年作家在他和同事们的评论推荐下,迅速崭露头角,为“文学鲁军”的形成壮大立下了汗马功劳。
  与此同时,不仅仅是为新老专业作家们鼓与呼,任孚先老师还以极大的热情和耐心帮助初出茅庐的业余作者,就像帮助我一样,精心给他们的处女作撰写序言,在报刊上发表评论文章,参加各种研讨会、座谈会,肯定这些中青年作家的探索精神,指出需要弥补的不足和继续努力的方向。对山东作家的批评研究,是他新时期文学批评的主要成就之一。这倾注了他的热情,也显示了作为一位文学批评家的责任感。他指出:“山东作家有着一种在深层的历史文化土壤中凝聚的沉重灵魂,一种对大地和人民深情依恋的赤子之心。”本地作家的每一个进步和提高,都使他感到莫大的欣慰。
  作为从鲁中莲花山下走出来的专家学者,任孚先老师与家乡始终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时刻关心着家乡文学事业的发展。平时不管有多忙,只要是莱芜的文学青年找了去,总是有求必应,悉心指导。1998年,莱芜市举办“全国首届吴伯箫散文大奖赛”,早已年过花甲且身体不佳的任老师还应邀来到现场做评委。言谈举止间,对于家乡莱芜,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乡情。
  任孚先老师还有着睿智的大脑和坚强的性情。在纷繁复杂的社会里,往往能够一眼看出某些事务的奥秘,找到应对的办法。我和许多年轻的朋友,遇到种种解不开理还乱的心绪,总是愿意去找他诉说,听其劝慰,很快就心平气和、阳光再现了。他的大女儿任晓峰曾是《济南日报》的优秀编辑,因病英年早逝,他因此遭遇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不幸;他老伴亓兰香女士长期有病,需人照料,他自己也与病魔斗争了多年,瘦弱脱相,仍然乐观地面对生活,关心着我省的文学事业。我每次去看望时,他从不说自己的痛苦和面临的困难,始终一张和蔼的笑脸,关切地问这问那……
  往事历历,一言难尽。
  行笔至此,蓦然感到一阵寒意袭人,原来夜已深了,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从敞开的玻璃窗户吹进来缕缕秋风,掠过我的脸颊。难道是一年前逝去的任老师天上有灵,提醒人间的亲朋好友后辈学生好自为之?我起身走去关窗,发现小区花园中已空无一人,远处马路上的车辆也极少驶过,手机上显示已是凌晨一点。是啊,太晚了,应该休息了。但愿这篇晚到的祭奠怀念文章,能够像晚秋的枫树一样,“霜叶红于二月花”,献给永远的老师任孚先先生!
  (本文作者为著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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