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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兰自家南屋邻街,开个小卖部,卖点生活日用品,补贴家用。丈夫国庆在工地上打工,儿子小强就要考高中,一家人踏踏实实过日子,慧兰挺知足。
一天早上,慧兰正清点货物,听有人问:“大嫂,要泡子吗?”慧兰急忙回头,见柜台前站立一人,身材矮小,眯缝着小眼,一头的卷毛。慧兰不认识,也没听懂,就笑着问:“什么泡子?”
卷毛拿出几张报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黄点点,比画着:“纸上点上炸药,点炮用的泡子,你这里要不要?”
慧兰摇摇头:“不要,从来没卖过。”
卷毛笑嘻嘻地递给慧兰两张泡子:“大嫂,我给你留下两张做个招牌,卖了给我钱,卖不了就在你这儿摆着,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慧兰接过来看看:“这泡子怎么卖?”
卷毛递给慧兰一张名片:“五分钱一颗,一张五百颗,多要再优惠点。有要的给我打手机。”
慧兰点点头:“行,就怕没人要,给你放坏了。”
卷毛忙说:“不要紧,不要紧。大嫂,你忙,我走了。”
卷毛走了,慧兰把泡子和名片用个小夹子夹起来,在货架上找个钉子挂起来。
晚上,慧兰跟国庆说起这事,国庆哼一句:“咱这里又不开山,谁要这玩意儿。”两口子就把这事丢在一边。
过了半个多月,一早,慧兰正清点货物,有人进来问:“大嫂,有泡子吗?”慧兰一看来人,身高体胖,瞪着牛一样的眼,头皮光光的。
慧兰忙说:“有有,是这种吗?”说着摘下泡子递给光头。
光头拿过泡子,高兴极了:“大嫂,我可找到了。老板叫我出来买泡子,我在这一带转悠好几天,就是买不到,好不容易在你这碰到。”
慧兰问:“大兄弟,你买泡子干啥用?”
光头比画着:“开山,老板在你们这里刚包一片山,用泡子点药。大嫂,你这泡子怎么卖?”
慧兰多个心眼:“大兄弟,给多少?”
光头估量手里的泡子:“正常价,八分钱一颗。”
慧兰心里一喜,表面不动声色:“一毛一颗。”
光头摇摇头:“太贵,太贵。大嫂,行就八分钱一颗,我要你一千张。不行我到别处看看。”
慧兰心跳得厉害:“行行,可是当时没有这么多。”
光头挺着急的样子:“急着用,等不及。”
慧兰忙说:“明天,明天行不行?”
光头想了想:“明天这个时候我来。”
慧兰多一心眼:“你不来呢?”
光头从兜里掏出些钱:“大嫂,你放心。这是一千块钱,算定金。”
光头千叮咛万嘱咐一番,告辞而去。慧兰找到那张名片,拨那个手机号,还好,一拨就通:“俺要泡子,一千张,明天不行,下午行不行?好好,下午四点,俺等你。现钱,要这么多,再便宜点。四分一颗行不?好好,四分,现钱。货款两万,行,俺准备好,就这样。哎,别忘了,下午四点交货。”
放下电话,慧兰心咚咚直跳,心想不会是做梦吧。用手掐掐额头,疼,慧兰知道不是做梦。下午四点准备两万块钱的货款,明天一早就变成四万,这是实实在在的。对,赶快去弄钱。
慧兰关了店门,从柜子里拿出存折,上面有一万两千块钱,这是慧兰准备给儿子小强上高中用的。慧兰一点也没犹豫,拿出存折就往信用社跑。从信用社出来,慧兰直奔娘家,借了八千元。
慧兰揣着两万块钱回到家的时候,卷毛和另一个人在家门口等着了。卷毛笑嘻嘻地说:“大嫂,下午有事,货提前送来了,你看看。”另一个人提过两个大包。开了店门,慧兰清点一下,确实是一千张泡子。慧兰把两万块钱交给了卷毛。
卷毛收起钱,说:“大嫂,有事打我手机。”卷毛和另一个人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跑了。
慧兰看着眼前的一堆泡子,想:有了钱,小强上大学都不怕了；给国庆买辆摩托车,省得人家瞧不起；婆婆的病也该好好看看了；大门影壁也该贴上瓷瓦漂漂亮亮的。慧兰真高兴啊。
第二天,慧兰早早开了门等着。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光头还没来。太阳落山了,光头还没来。下大雪的时候,光头还没来。
慧兰想找条路逃出去,可是无路可逃,就经常望着堆在墙角的泡子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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