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光
秦岭作为横亘于中国南北的分水岭,从地理层面来看,具有重要的人文意义。那么,沧海桑田间,在这片古老而多情的大地上,曾经发生过多少扑朔迷离的风云故事?又演绎过几多凄美绝伦的乡村爱情?著名作家贾平凹的第16部长篇小说《山本》以古朴而玄妙的文字,抒发了对这片土地的眷恋,表达了对秦岭大地的深切关注。
全书聚焦秦岭深处一个名为涡镇的小镇,讲述了杨家棺材铺童养媳陆菊人从娘家带来了三分胭脂风水宝地,指望它带给自己好运,但阴差阳错这块地却被公公送给了家庭遭遇横祸的井宗秀用作安葬父亲的坟地,这竟使涡镇的世道完全改变,从而引发了激烈动荡的战争。发生在胭脂地上的偶然事件像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钥匙,在亘古不变的秦岭深处开启了一场命运与人性交织、苦难与超脱并存的历史大戏。
小说一以贯之地延续了贾平凹拙朴、雄浑的艺术特色。书中,他用中国古典章回小说凝练的叙事语言,构筑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叙事体系。既刻画了逛山、刀客、土匪、游击队等多股势力在涡镇的相互争斗,又不惜笔墨地叙写了井宗秀与陆菊人两人惺惺相惜的火辣爱情。贾平凹在简洁、明快中从容不迫地推进着故事的演绎,中国古典文学的意蕴与恣意汪洋的想象力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在交相辉映中催生出贾氏特有的亦庄亦谐的艺术风格。故事发生的那个时代,是一个“有枪便是草头王”的战乱频仍的动荡年代。小说气韵饱满贯彻始终,对于秦岭山水草木、沟岔村寨的勾画,对当地风物习俗的描写,清晰而生动,使读者如置身其中。贾平凹见微知著地在“小”上做大文章,通过井宗秀、阮天保、井宗丞这些那个时候活跃于秦岭地区的历史人物故事,把当时那种大的历史境况,以小说艺术的方式细致深入地表现出来。无论是正面描写游击队、政府军、预备旅、保安队、土匪、山贼之间一场场错综复杂的武装冲突,讲述各方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之争,还是聚焦井宗秀与陆菊人等小人物烟火生活的细微描画,贾平凹皆以娴熟而老到的运笔,将厚重的历史感与沧桑的人性美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彰显出在弘阔的历史视野里体恤苍生、书写人性苦难与辉煌的责任担当。
《山本》汇集了贾平凹对近代乡村历史、风情、风物的独特关注,尤其是他对秦岭一带草木鸟兽详尽的描述,宛如一部风味独特的“秦岭百科全书”,也赋予了小说别样的风姿。地黄、荜茇、白前、白芷、泽兰、乌头、青葙子、苍术、莱菔子,这些长在秦岭深处的小生灵,倔强地生长着,为这片多情的土地增添了曼妙的情趣。此外,他对熊和野猪秉性的描写,让人在大长见识中,也对秦岭山区的生态环境有了较为详尽的了解。加之贾平凹对近代秦岭山区乡事乡情的渲染,足以让秦岭这本“大书”变得韵味十足。
有意思的是,贾平凹最早的创作构想,其实是试图要完成一部以故乡秦岭为书写对象的草木记、动物记,“没料到在这期间收集到秦岭二三十年代的许许多多传奇。去种麦子,麦子没结穗,割回来了一大堆麦草,这使我改变了初衷,从此倒兴趣了那个年代的传说……”贾平凹的这番表白,可谓一语道破了他创作《山本》这本小说的深刻用意。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
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PDF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