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钦国

　　在历史上,有一幅可与《清明上河图》媲美的国宝级名画《鹊华秋色图》,这幅名画增加了济南人文历史的厚度,画的作者是赵孟頫。鲜为人知的是,另一幅被列入中国历史十大名画之列的《五牛图》也与赵孟頫有关,且曾被赵孟頫两度带到济南。
　　《五牛图》是唐朝韩滉(723-787)所作,又名《唐韩滉五牛图》,纵20.8厘米,横139.8厘米,是现存最早的纸本中国画,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五牛图》中五头牛从右至左或行或立,或俯或昂,形神毕具,姿态互异:一俯首吃草,一翘首前仰,一回首舐舌,一缓步前行,一在荆棵蹭痒。韩滉虽贵为宰相,但后人提到他最先想到的却是这幅《五牛图》,《宣和画谱》赞其“落笔绝人”。
　　《五牛图》经宋历明至清,乾隆年间流入清宫,清末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被劫至国外,新中国成立后被香港汇丰银行买办吴蘅孙拍卖,周恩来总理指示以6万港元将其买下,由故宫博物院修复,这就是今天大家看到的《五牛图》。虽历经朝代更迭、战乱袭扰,仍算得上传承有序,流转有载,宋徽宗、宋高宗、清乾隆等多位皇帝先后题跋其上。
　　这幅名画能够来到济南就与赵孟頫直接相关。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吴兴人,博学多才,尤工书善画,与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并称“楷书四大家”。赵孟頫是如何得到《五牛图》的呢?南宋亡后此画落入赵伯昂手中,赵孟頫在大收藏家田师孟那里见到这幅画后欣喜异常,认为“五牛神气磊落,稀世名笔也。”大度的赵伯昂竟将这幅画直接送给了赵孟頫。赵孟頫将此事经过题在画上:“初,田师孟以此卷示余,余甚爱之,后乃知为赵伯昂物,因此托刘彦方求之,伯昂欣然辍赠,时至元廿八年七月也。”
　　赵孟頫本系宋室后裔,南宋灭亡后入元为官,受元世祖忽必烈赏识,官至翰林学士、荣禄大夫,但其行为被当时部分文人不齿,赵孟頫也担心被元贵族猜忌,便求外放,至元二十九年夏天被任命为同知济南路总管府事(相当于济南军政长官)。赵孟頫获得《五牛图》是“至元廿八年”(1291),来济南为官为至元二十九年(1292),前后不过一年。
　　至元二十九年夏,赵孟頫获任济南后,先从元大都(北京)携家人陆路经济南回吴兴,随身带着这幅名画,本次并未在济南久留,仅至趵突泉等处历览,他在《至元壬辰　由集贤出知济南　暂还吴兴　赋诗书怀》一诗中以“空有丹心依魏阙,又携十口过齐州”记下了路过济南的这段经历。回到吴兴后,赵孟頫重新装裱《五牛图》,农历八月携图北上济南正式赴任。来到济南的次年二月十六日,他第一次在图上题跋,“明年六月携归吴兴重装,又明年济南束仓官题,二月既望,赵孟頫。”清晰地记下了得画、裱画、携画来济南的经过。不久二次题跋,晚年三次题跋。
　　《五牛图》还见证了赵孟頫与张养浩的友谊。张养浩(1270—1329),字希孟,济南人,元代政治家、文学家,赵孟頫得《五牛图》时张养浩正在东平做学正,引导当地士子读书。赵孟頫来济南后的是年夏天,23岁的张养浩遵从父愿离开东平到元大都求仕,北上之前专程来济南拜访了赵孟頫,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赵孟頫拿出《五牛图》请张养浩欣赏,兴奋地讲述此画的由来,张养浩长于诗文却不如赵孟頫那般工于书画,但这并未影响两人友谊,张养浩在济南盘桓多日方行北上。延祐六年(1319),赵孟頫陪夫人管道升还家,五月十日夫人逝于临清舟中,张养浩时任礼部尚书,专为此送上仪礼。
　　《五牛图》与另一位山东人产生交集发生在元至正十二年(1352)。孔子五十五世孙孔克表(至正八年进士)见到此画与赵孟頫题跋后,在画上题跋:“其天机之妙宛若见之于东皋西陇间,亦神矣哉。……至称为稀世名笔……君其宝之。”赞其“天机审韵”,希望当时画的主人、海虞人邹君玉妥善秘藏,珍爱之情溢于言表。
　　乾隆在位60年六次巡幸江南,首次南巡系乾隆十六年(1751),这一年扬州盐商将《五牛图》献出,乾隆喜爱异常,回京时将其带在身边。临清作为京杭大运河重要驿站,乾隆六巡江南四次驻跸于此,本次亦短暂停留并上岸游览,令人将《五牛图》带在身边,使得《五牛图》三度光临齐鲁大地。其时,山东巡抚额容安由济南来临清侍驾,好大喜功的乾隆高兴之余将《五牛图》拿出,令一众官员大饱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