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高雅洁
走进青岛市博物馆,一楼大厅内的两尊北魏石佛像让人不禁驻足。这两尊石佛像距今已有1500多年历史,目前在全国范围内,室内展陈的两佛并立的“丈八佛”仅此一对,这也是该馆三件镇馆之宝之一。
雕刻工艺精良,石佛像神韵与风雅并存
青岛市博物馆藏两尊北魏石佛像,俗称“丈八佛”。每尊佛像身高一丈八尺(约今6米),重约30吨,采用石灰岩材质以单体圆雕法一气呵成。石佛像造型优美,雕刻技法娴熟,神态栩栩如生。如此体量的年代久远、保存良好的单体圆雕石造像十分罕见。
两尊佛像造型基本相同,身躯稍稍前倾,头做高肉髻,是道行高深的象征。面型削瘦适中,大耳下垂,深目高鼻,细长弯如新月；眉宇间有白毫相,脖颈细长；目光下视,微含笑容,呈和蔼慈祥之态。由于北魏的统治者来自鲜卑拓跋部,这样的开脸,除了庄严而又慈祥之外,五官的雕刻颇有少数民族的风情。
两尊石佛宽衣博带,内着僧袛支,束带结于胸前下垂,外着褒衣博带式正披,衣着厚重又不失轻盈之感。他们双足跣立于莲花座上,莲花瓣呈尖头状,下面还有方形须弥座,底座中间刻有一裸身力士,双手扶地；袒胸彭腹,头顶花盆,两侧各刻有一罗汉守护,并有手弹琵琶的姬乐侍从浮雕,也充分体现出了北魏在进行一系列汉化政策后的服饰风格。
这两尊石佛均掌心向外,右手上扬施无畏印,表示佛无所畏惧、庇护众生；左手下垂施与愿印,表示佛满足众生的愿望,普度众生。看那大佛衣服上的雕刻纹理,让人仿佛感受到坚硬的石体表面似有一阵微风吹过,可以说是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十分生动。由此可见,北魏后期佛像造像更加追求神韵与风雅的艺术特征。
“两佛并立”式丈八佛,我国室内展陈仅存
这两尊北魏石佛像最大的特别之处就在于两佛并立。
青岛市博物馆藏两尊北魏石佛造像又称“双丈八佛”,这种“一殿两佛”的造像模式可命名为“两佛并立”式造像。据史料记载,北魏中晚期曾流行过“两佛并坐”的造像模式,但并没有“两佛并立”这种立佛的造像形式。曾有专家研究,“两佛并立”的特殊布局是“两佛并坐”形式的继承和演变。
作为我国博物馆室内陈列古代石造像,青岛博物馆收藏的“双丈八佛”可谓体量最大,且同殿两佛并立,皆为北魏圆雕,为世所仅存。这两尊北魏石造佛像距今已有1500多年历史,是目前我国唯一保存完整的“两佛并立”式北朝佛造像,为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造像艺术的杰出之作。北魏时期多为石刻造像,在中原文化对佛教文化吸收与融合的过程中,艺术表现形式逐渐的本土化和世俗化,并取得了极高的艺术成就。这种生动的雕刻不仅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并且还洋溢着一缕缕饱经沧桑的历史感,一层层充满文化底蕴的厚重感。
北魏石佛像是祖先留给我们的一件无价之宝,目前在全国范围内室内展陈的“两佛并立”式丈八佛仅此一对,石佛像对研究北魏时期国家的社会政治、宗教和石雕艺术史以及山东历史文化发展等都具有重要意义,其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两尊石佛像的雕刻工艺将北魏时期的佛造像艺术风格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它们曾经的沧桑和安然的回归,也是一个传奇。
镇馆之宝曾落日军手,几经流转终落户
两尊大佛能保留至今,可谓历尽沧桑与磨难,十分曲折。
这两尊石造像原安放于山东临淄龙泉寺内,据《临淄县志》记载:“龙泉寺在龙池村西北淄水岸上,尚有石佛四,各高丈八尺”。“六朝石佛,在龙池村龙泉寺故址,佛高丈余,有荷兰人见之,谓形容与印度古石佛相同,真六朝物也,欲购之不可乃止。”
1928年日军占据济南及胶济铁路沿线后,日本商人曾两次预谋将佛像盗回日本。据1928年7月24日上海的《申报》报道:
“……临淄县龙池地方,有石佛两个(应是四个,另两尊为北齐石菩萨造像),成化碑一座,碎碑一方,在数年前曾有中国败类,拟将佛碑等以三万元之代价售予日本人,为地方人士闻知,出而干涉,故未成交,此次日本占据济南及胶济铁路沿线以迄青岛,龙池适在日本人所谓之二十里以内,某日人垂涎龙池之古佛碑等已久,乃于本月十五日,率人将佛碑一并劫取,运至淄河店车站,预备运往日本……”而当时正逢发生济南“五三”惨案之后,日本侵略者迫于中国人民风起云涌的反日斗争形势,未敢将这批文物劫运,只将两尊小石像的头盗走。
1930年,原青岛市铁路局局长、青岛四方机厂原厂长栾宝德获知此事,派专车将这两尊佛像运至青岛,安放于当时厂外的四方公园内,供游人参观。后来四方机厂厂址不断扩大,就把这批文物圈进厂里了。直至1979年,两尊大佛才被从四方机厂原址运至青岛市博物馆永久收藏。2000年青岛市博物馆东部新馆正式开放,历经风雨沧桑1500多年的丈八佛终于得以在室内保护并展出。2010年,在青岛市博物馆建馆45周年时,从馆藏珍贵文物中遴选的20件候选文物中评定出北魏石佛造像、宋钧窑鼓式瓷洗、明正统版万历刊《道藏》为镇馆之宝。
需提及的是,与两尊石佛像一同落户的,还有两块相关石碑,一块为“双丈八碑苏公之颂”大型碑首,另一块为“龙泉寺记”石碑,现碑文已基本不可辨识,无法知道其确切年代,关于大佛来龙去脉的更多详情还有待更进一步研究。但无论如何,这两尊立于青岛市博物馆的大佛,都是为世人留下的珍贵艺术遗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