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2015年07月1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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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南五中 六十七级十一班 马向荣

  母亲是陕西人。她生在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上,从小过着头顶艳阳,脚踏泥尘的劳作日子。
  进了大城市,她也只能做些力气活。母亲文化水平不高,她只在土与茅草勉强堆起的破屋子里,捧了三年的书本。
  我从小和母亲关系不大好。父亲整日把我锁在家里练琴,家里的收入,主要是母亲在芙蓉街上开店所得。母亲整日与肉油为伍,她出摊时我未醒,她回家时我已睡——我自九岁前,没与母亲说过几句话。
  这种冷淡的关系自父亲生病起被打破。到底我还小,到底母亲是个陕西人——那种坚毅的性格,生来便和黄土一起,融在母亲血里。在医院白光灯的照耀下,在救护车那令我胆寒的尖锐啸叫声中,母亲镇定地接下病危通知书,又平静地签下同意开颅手术的单子,然后转身轻轻拥住了茫然失措的,幼小的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母亲甚至是微笑着对我这么说。但是我感到她嘴角的僵硬,她手指的颤抖,她略带哽咽的声音,和在她眼眶里久久徘徊,迟迟不肯溢出的泪水。
在最困难的时期,直到现在,过去五年。母亲的双手仍坚毅地撑着我们家的天空。我在家里所做的一切都是卑微的,我没做出什么贡献。在父亲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时候,我仍在小学里与班主任斗嘴、顶撞,像愤怒的小兽。这些事令我愧怍,令我羞于启齿,我至今为自己的愚蠢而惭愧。我曾向母亲坦白我的无理取闹,而母亲歉疚地说,这是她的错。
  我感到不解。她那时分身乏术,内心被苦痛煎熬,而我闯尽祸事,她为何对我怀有愧疚?后来我渐渐了解她愧疚的原因:因为她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一个陕西女人,我心中最高大的女人——她操着一口陕西话,文化水平不高,不懂所谓“潮流”,年岁已大,身体时常犯小病。她四十多岁,养育了我和哥哥两个孩子。她身体开始衰退,时不时就会胸闷;她会因为我给她买礼物花了钱而责骂我;她听不懂我时不时兴奋的感叹,却会用她颇有些土气的陕西话同我分享她看见的哪个笑话。纵然她全然不了解我所谓“喜好”,有时的确是古板得令人有些语塞和索然无味,但我爱她,胜过爱世上任何一人,甚至于我自己。
  因为她是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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