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手
2016年05月2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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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曰章

  娘没有文化,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最大的资本就是有一双不停歇的粗糙的手。娘就是用这双手养育了我们,出工出夫,辛勤劳作并把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
  说起来很惭愧,从上小学时起就见到娘的手是粗糙的,但多年来从来没有耐心地去仔细审视过,头脑中简单地认为农村妇女大概都是如此吧。直到辛劳了一辈子的娘病倒在床的时候,我坐在病床前抚摸着仍在昏迷中的娘的布满“沧桑”的手,泪如雨下。
  娘是在二十二岁那年嫁给爹的,比爹大两岁,也是姥娘八个孩子中的老大。那时窘迫的生活迫使娘没有进过一天学堂,以至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爹是被二爷爷过继来的,结婚时娘就知道爹有慢性气管炎的毛病,并且还有一个双目失明的奶奶。还没有等到我出生,爷爷就去世了,娘的担子更重了。既要抚养孩子,又要照顾奶奶,特别是爹犯病时还要跑前跑后,连姥娘有时候都独自叹息娘瞪着眼怎么会主动选择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娘有一股不服输的性格,倔强地用粗糙的双手一直在这个“坑”中忙碌着。和男人一样地出工出夫,生产队耕作,扛粮食,平整土地等集体劳动。回到家还要做饭、喂猪、洗涮及做衣服被褥等家务活,一天到晚的不知疲倦。白天上学或玩累了,我们吃完晚饭后躺在床上便很快进入了梦乡,往往在半夜醒来时仍然看到娘在给我们磨损的裤子打补丁,要不就是在忙活一时半会也捏不透的地瓜渣窝头。弱弱地煤油灯光下娘捏着缝衣针穿来穿去,衣服补完了偶尔还要补盛粮食用的布袋。贫穷的年代布料稀缺,一件衣服能穿很多年,延长衣着的寿命只有靠补丁来支撑着,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
  七口之家的衣服全靠娘洗,劳作之后的娘插空就端着盛满衣服的盆子去村头的湾子。因为那时候没有洗衣粉,更没有洗衣液,有块黑不溜秋的胰子就算是不错的,大多家庭都是用草木灰水洗衣服。春夏秋三季还好些,冬天是最难熬的,湾子结满厚厚的冰层需要先砸开个窟窿才能取到水,在冰冷的水里洗衣可想而知。娘的手每次都是冻得红红的,有时候变得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麻木得没有一点感觉。此时的娘嘶哈嘶哈地往攥在一起的双手上吹着从口中喷出来的热气,有时候把手揣在怀里,等温暖一段时间后坚持着把衣服全部洗完。
  拿着毛巾轻轻地擦着娘的手,不忍惊醒“迷”睡的娘。给娘剪剪指甲,剪掉甲皱周围的毛刺,用温水捂捂娘的手背手心,盼着娘的手能够好转一些。如果不是因病卧床,真的希望娘就这样睡着,好好地睡一会儿不要再去劳作。
  最可悲的是娘在医院及家里的床上躺卧了七个月后真的永远地睡着了,或许是娘不忍心天国里的爹一个人孤独,陪他去了。
  每年一度的母亲节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可我总是感到孤独,因为总是忘不掉娘那双饱经沧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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