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春
2017年04月1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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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莹,笔名莺歌。生肖兔,性别男;大学文化,中共党员;曾任教书匠,现为公务员。业余时间以笔耕为乐,作品散见于省内外多家报刊,入选过多种文集。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出版有散文集《醉人的微笑》《春天对秋天的致意》等,曾获济南文学奖。
  □陈莹

  眼下,各种各样的节日多了起来。杏花节、桃花节、玫瑰节、海棠节、樱桃节、柿子节、核桃节……传统佳节不算,光是这些山间的“节”,就已是五花八门,色彩纷呈,让人掰着手指数不清了。
  某项活动或者仪式,一旦演变成“节”,就注入了文化的元素,品位就得到了提升,人气就会越聚越旺,从而约定俗成地沿袭下来。文化搭台,经济唱戏,于是就拉动了地域经济的发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节多了,就有了“靠节吃节”的人群。
  每年的3、4月间,我都会请人或被请,三番五次到山里去,逛“杏花节”或“桃花节”。每次“过节”的感受,都像赶了一场物质的庙会,吃了一顿精神的大餐。
  赏花之外,最提情绪的项目是溜地摊。瓜果梨枣,禽蛋蔬菜;野味山珍,土鸭笨鸡;盆景根雕,奇花异卉……花海深处,随处可见卖土特产的摊位。摆摊的主人,多半是大爷大娘、大嫂村姑。我打小儿在农村长大,一遇到这些乡亲,就忍不住蹲下身去,仿佛不买点什么就虚了此行。一路走下来,手里就提了两把儿香椿、三四斤野菜,还有十几个土鸡蛋。野菜是茵陈,米蒿,苦菜,面条菜。无论身在何处,我一直对野菜情有独钟。这些鲜嫩嫩的草芽儿,都是“春和景明”的典型符号,散发着久远的清芬气息。饭桌上添了碧绿的野菜,暖洋洋的味道扑面而来,脑海中关于春天的全部记忆,就会一下子清晰起来。广袤的田野里,几阵和风吹过,一场春雨润过,荠菜率先欣欣然伸开了腰身,其他野菜也陆陆续续张开了睡眼。
  不知是春天催生了野菜,还是野菜唤醒了春天。这些古老的菜品呀,被祖祖辈辈咀嚼了几千上万年,到现在依然没有被驯服家养,彰显着野性的生命之美。中年以上的农村人,谁没有郑重其事地挖过野菜呢?它们曾经是乡下人的“当家菜”、“救命草”啊!今日的田间邂逅,格外使人怀恋起浓浓的乡情,质朴而亲切。
  山鸡蛋,一元钱一只;土鸭蛋,一块五一个。“哎,大兄弟,这是俺自己下的蛋,买几个尝尝吧!”农家大嫂活泼开朗,诙谐幽默,黑黝黝的脸庞笑成了一朵牡丹花儿。众人乐翻了天,你争我抢地购一兜子,三个两个地狼吞虎咽。嗯,返璞归真的感觉,确实不一般哩!吃食一带个“土”字,就打上了绿色环保的标签。原来只会土里刨食的乡亲,如今揣摩透了游客的心理,个个成了生态学、心理学专家,精明地拨起了市场经济的算盘。而专程跑到山野农家散心找乐的城里人,比在集镇和超市多了几许愉悦和雅兴。掏不多的银子,换取难得的眼福口福,身心俱爽,何其快哉!
  最富有刺激性的,是山蝎子的买卖。几百只黑黢黢的蝎子,骄傲地高擎着毒箭,旁若无人地在铁盆内刷拉拉爬动,颇似蠢蠢欲动的恐怖分子。想起小时候玩蝎子被蜇的情形,就会不寒而栗。蝎毒让食指变成肿胀的碳棒,打上止痛针,再用石灰水浸泡半天,还是整宿疼痛难眠。以至长大后,只要见到餐桌上有炸蝎子,就一定狠命地多吃,以报被它们的祖先所蜇之仇。
  卖古董文物的摊子也有,一块塑料布铺在地上,摆几种锈迹斑斑的物件。一只不知出自何年何月的瓷碗,张口要价六万。在尘土飞扬的田埂土坡,突然冒出了天价古玩,有些滑稽吧?摇头笑笑,一走了之。
  那些就地取材的根雕石头,还是值得讨价还价的。十元钱买一块挺耐看的河卵石,做个底架,摆放在客厅,也是有模有样,赏心悦目的。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杜甫老先生在千年之前勾勒的和谐场景,而今就横陈在人们面前。阡陌纵横,落英铺就花径;老乡好客,果园敞开柴扉。山间小卖,成交的是乡下小生意,酝酿的是尘世大情趣。
  现代京剧《红灯记》的主角李玉和,闪亮登场不一会儿,就来了一段“提篮小卖”:“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杏树自然开杏花,桃树自然开桃花。熙熙攘攘的游客在红波绿浪之中游春,从容不迫,怡然自得。这花儿那花儿都赏遍,就阅尽了人间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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