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意
去别的城市开会或旅行,你都是以什么方式度过那些闲散的零碎时光?去景点扎堆,窝在酒店,还是寻找美食?我,喜欢漫无目的去城中游荡,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可惜,我不是诗人,亦从未有过艳遇,呜呼。不过,在乱逛中,总会有一些不期而遇的人和事,让旅行充满别样趣味。
有一年去西塘,一个午后我躲开游人如织的主街,要去寻个僻静所在。在一条小巷口,看到一户人家院里绣球正在盛开,淡紫淡粉花配着肥美的绿叶,简直就是一首诗啊。我悄悄走进去,对着花朵一阵狂拍。女主人推门而出,一看我五大三粗的造型就知是北方游客,热情招呼我喝杯茶。原来这是家民宿,院里就设有茶台,旁植鲜花,美哉美哉。我当即决定搬来这里住。
女主人比我略大,也是北方人,她是因为心爱的人辞去工作从北方来这里开了这家民宿。为爱情出走,在外人看起来是蛮浪漫的,可是对当事人来说,现实的困扰可能更多。而我去西塘也是为爱疗伤,两个陌生人一见如故,在她的小院里从傍晚聊到午夜,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回来后,我们也并没有再联系。可是多少年过去了,我仍然想着那个夜晚,满天星斗,鲜花盛开,陌生的我们彼此信任,说出心底最为隐秘的话,亦从对方的人生中得到某种安慰,这种安慰一直持续到现在。
遇到一位传奇的保安则是在北京闲逛时。那时正在北京上一个培训班,中午别人午休了,我则踏上闲逛之路。走进一条无人的小街,一家单位门口放着的一个盆景吸引了我,山水、细竹置于小小的盆中,在冬日里看起来竟觉气象万千。不过,细看起来那山水竟是姜,那竹是姜生出来的枝叶,哦哦,是谁如此兰心蕙质,有这般创意。正感慨着,主人出来了,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老伯。
是他创意这个盆景,真是出乎意料。看我感兴趣,他又引我进门卫室,看里面另外的花草。进门就看到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资治通鉴》,我知道自己肯定是遇到民间高人了。果然不错,老伯原来在一间工厂上班,后来厂子倒闭,就到这个单位做门卫,快20年了。“没事儿喜欢看古书,研究古代书画,我那姜盆景的灵感是来自范宽的画。”就那样,我们站在冬天的大太阳下,聊起了范宽的《溪山行旅图》,还有他的前半生。他20年如一日做义工,无事的时候也给别人装裱字画。那以后,凡看到有年纪的保安,我都不自觉细细打量一番,猜猜人家背后的故事和人生。在京待了一个月,我居然跟他学会了篆刻。直到现在我仍会在闲来无事时刻一回藏书章,回想那平空而来的一个月。
在你过往的旅行途中,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大家是陌生人,却又彼此知晓心事。我称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而我这些城中奇遇,简直可以叫城中奇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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