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又来,海棠爆满枝头,开得云蒸霞蔚。香雾空蒙中,我凝望着那一捧水粉色,深深地,深深地——这时节,老家的海棠,该结果了吧?大衣口袋里,卧着一小盒海棠果干——我最珍爱的礼物。
小升初的那个初夏的日子,焦虑、迷茫、期待……纷繁的琐事充溢着我的内心。姥姥家的窗外,海棠开了又落,海棠果褪去了青黄色,着橙红的纱衣,翩翩在涌现叠起的叶浪之中,我却无暇顾及。
临出发,姥姥颇郑重地包好了一盒又一盒的礼物,送给我。五颜六色的塑料盒子,令人心生期待。到了家,我满心欢喜地拆开包装,自家晾的海棠果干,摇落了心底的朵朵欢喜。手中的海棠果干,红褐色的脸庞皱皱巴巴,似乡间的老妪,朴实着,寻常着,令人失望。我随手把一包包的果干扔在一边,不再过问。
日复一日,我在终日的追逐忙乱中疲惫不堪,心底,却有一株海棠抽枝长叶,花开欢颜。故乡的人,故乡的树,故乡的天空……一切都如风干了的海棠花瓣,成了无可追忆的曾经。海棠果干,终于成了我最珍爱的礼物。多少次,在肃杀清冷的日子里,我会掏出一枚海棠果干,让那略带涩味的酸甜香气,萦绕舌尖。海棠的香气,清凉酸甜,包裹着我。合上双目,心底,又是那样的一树海棠花,在哗啦啦地开,又是那人,那天空。
清明小长假,回乡。家门口,又逢上那一株老海棠,宠辱不惊在故乡的岁月里,开着花,结着果。香风细细,青碧的叶浪之间,点点橙红随风摇曳,是海棠果!看来,我又有海棠果干可吃了。
悠长的岁月里,海棠果干从老家源源不断地寄来,一颗,又一颗,织成一条橙红的丝带。丝带的一端,牵住我——一个游子的匆匆脚步,另一端,则牵着远方的家乡。不管走多远,我一回头,又是老家的那一树海棠花开,清芬在风尘的尽头,又是姥姥,在守着海棠等我回家。
海棠果干,于我,是最珍贵的礼物。
(威海市第一中学 李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