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25日,清华、北大招生老师争相拉广东省高考理科成绩前十、广州执信中学的叶彤商谈录取问题,甚至将她逼到墙角无法走动。
据羊城晚报
招生老师凌晨
守在状元家中
其实,每年高考放榜后高等院校全国各地四处抢生源已习以为常。在全国不少城市,第一个给高考状元或高分生报喜的大多是素不相识的北大、清华招生办老师,接受“约谈”成了高分生必不可少的环节,这会被有些中学当成是一种荣耀。
23日凌晨,河北高考分数放榜,有媒体得到了2016年河北文理高考状元的消息。有媒体试图联系采访这两位状元时,却从衡水中学外宣科得到消息,6月22日晚上,两位状元已被北京大学、清华大学接到北京。
被北大、清华招生老师早早盯上的不止这两位状元,有记者在采访贵州理科状元时也遇到了类似情况。
“喂,潘同学吗?我想采访一下你,你看能不能见个面?”“不好意思啊,清华的老师正在我家呢!”22日零点,当考生分数出炉的时候,贵州当地媒体试图联系理科状元潘丹阳进行采访,发现清华大学招生组的老师已经早早到了对方家中,记者只有通过微信与潘同学聊上几句。
22日甘肃省高考成绩公布之后,有记者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名校招生负责人的“抢人大战”。当地媒体记者在白银十中采访甘肃省文科状元李晓彤时,看到胸前挂着北京大学牌子的人正与考生接洽,希望李晓彤能够到北大就读。另一位理科状元范璐告诉记者,高考成绩刚一公布,包括北大、清华在内的不少名校就联系她,希望她能够报考。
背后抢的是
有限的教学资源
为什么北大、清华会如此重视状元?
据业内人士分析,原因在于近年来参加高考的人数在大幅度下降。据分析,2008年,报名参加高考的人数,达到了历史的峰值1050万人。随后,人数持续多年下降,就算近三年来有所增加,2015年只达到942万人,2016年为940万人,相较上一年下降了两万。
不可忽视的是,近年来出国留学潮流中,有不少人选择放弃高考。据统计,2009年,应届高中毕业生有84万选择弃考,占了当年毕业生总数的10%。这些弃考的学生中有些人是因为成绩差,有些人是因为家庭贫困,而其中21.1%是选择了留学,留学者大多数恰恰就是尖子生,这对国内高校的生源质量带来很大的挑战。此外,香港的几所大学近年来也招揽了不少尖子生,这对北大、清华也是不小的压力。
掐尖还有一个关键原因是为了关系面子的录取分数线。有业内人士表示,如果状元或高分生报考并成功录取,这个分数之前的学生也成功报考,完成了招生计划投放的名额,学校便完成了录取工作,他的分数便成了“兜底分”。如果这名同学被对方挖走,分数线会继续下降,一旦低于对方学校,这场招生战役就输了一半。
有教育界人士分析,高校抢高分生绝不仅仅是为了“面子工程”或“政绩工程”,也不是单纯为了竞争而竞争,而是为了抢夺有限的教学资源。
据分析,我们国家高校的经费来源,一般分为三个部分:政府拨款、市场筹措和学术项目。为了赢得更多的政府拨款和学术项目,在高校竞争的绩效考核中胜出是非常关键的。
生源质量直接影响教学质量,甚至还影响学生就业。学生就业和教学质量,是看得见的数字化指标,是当下绩效考核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比如,我们所熟悉的“985工程”,2013年开始实行绩效考评制度。根据考评结果,教育部和财政部对相关学校的建设项目和年度预算进行动态调整,涉及的绩效考评的内容,与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的量化指标是密切相关的。所以,争抢好的生源质量,是为了在与兄弟院校的绩效竞争中胜出,从而赢得更多拨款和教学资源。
掐尖现象暴露
教育体系的功利化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在目前的高考制度下,整个社会舆论关注的是分数,大学也建立了“唯分数论”的招生政绩观,将招到高分考生尤其是状元作为招生一线人员的政绩,甚至作为大学的政绩。此外,在许多大学的排行榜中,录取分数线和录取的状元人数已经作为评价高校的一个要素,在一些教育评估体系中,录取分数线也是评价指标。在这样的整体背景之下,北大、清华追逐状元、追求录取分数线保持第一也是必然选择。
熊丙奇认为,北大、清华抢生源的现象暴露出中国教育体系的功利化与高考制度、招生制度的不完善,同时也体现了中国大学没有开放的胸怀,政府办学行政化以及社会和舆论评价大学的功利化倾向,是北大、清华抢生源现象的根本原因。
“都认为高考需要改革,但到了改革的时候又都退缩,认为高考制度是最公平的,都出来捍卫高考制度,在这种制度下,北大、清华抢夺生源的不堪也是无奈之举。”熊丙奇说,“唯分数论”导致现在的高招非常畸形,追求高分就说高校抢夺生源过分看重分数和状元,高校通过自主招生招了分数较低的学生,又会有舆论说“他分数那么低怎么进的北大、清华”,指责他们暗箱操作,这种自相矛盾就是现状。如果制度不改,讨论这些都是空谈,没有意义,这种现象会愈演愈烈。
综合中新社、京华时报、羊城晚报、西部商报等消息
高校荣誉不能靠掐尖来维持
每年高考成绩公布后,“状元”往往成为各地关注的焦点,也是各大高校追逐的对象。打个不大恰当的比方,表面上看各校争抢优质生源,如同消费者争买好商品、企业争抢好商机,无可厚非,而且学校之间有竞争意识也是好事。但仔细推究,这些高校真正看重的还是“状元”身上较强的广告效应,一所学校录取的“状元”越多,似乎意味着这所大学更具吸引力和竞争力。
但教育不是商业,学生也不是商品。全社会多年来一直提倡素质教育,呼吁不以分数论英雄。即便是教育系统,也明确表示叫停“炒状元”、“炒升学率”,甚至呼吁社会公众及媒体等给予支持。可争抢状元的这些名校,作为教育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作为举国关注的焦点,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因为“掐尖”,名校的“生源”年复一年凌驾于其他大学,随之获得的各项教育资源就越多,名校越来越“出名”,与普通高校之间的差距逐步扩大。
作为高校,靠争抢优质生源来维持自己的颜面,其实正是不够自信的表现。高校的荣誉,并不在于能吸收多少优等生,而在于能输送多少优秀人才。虽然好的生源相对来说出人才的几率更大,但长远来看,更重要的是高校对这些优质生源的塑造率和转化率。如果名校都“唯分数”了,那“不拘一格降人才”恐怕只能是美好的愿望了。 (任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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