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柒斤
移动互联网虽为极少数患“炫富病”者提供了平台,但无论这类人怎么显摆,跟历史上著名的“炫富狂”石崇比,也仅有望其项背的份儿。可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狂妄之徒,被砍头时却哑然无语。
西晋开国功勋石苞似有先见之明,临死分家产时分文不给第六子石崇,并告诉石崇之母:“这孩子年纪虽小,今后却最有能力获得财富。”果不其然,颇有才气的石崇依仗父荫,少年得志,任荆州刺史时抢劫远行商客,取得巨额财富后,连“洗白”程序也省略掉,紧接着就派人到全国各地采集奇花异草,在豪宅边又建起一座集休闲娱乐于一体的豪华会所——“金谷园”,用来发展自己的“小圈子”。喜欢文学的石崇很快和当时才气侧漏的左思、潘岳等24人结成诗社,号称“金谷二十四友”,有事没事就聚到一块饮酒作诗、吹牛打牌。由此,便拉开了石崇炫富的大幕。
据北魏杨炫之《洛阳珈蓝记》和北齐杜台卿《玉烛宝典》记载,石崇跟“金谷二十四友”聚会时,烹饪饮食讲究“画卵雕薪”,就是在鸡蛋和柴火上都要雕刻艺术图形的意思。雕画、染色的鸡蛋既可招待来客,也可作为礼品送人,多少还说得过去。柴上雕画,难道烧出来的柴灰能变名画?其实,他就是要跟西晋开国皇帝司马炎的舅舅、当时另一个“炫富狂”王恺“比富”。因为王恺的生活也是“丝竹尽当时之精,庖膳穷水陆之珍”。于是,这两个活宝先从饮食细节上厮杀开来。譬如,石崇听说王恺用麦芽糖水洗锅,便把蜡烛当柴来烧。即使到了经济实力比较强的北宋,蜡烛都是奢侈品,名相寇准晚上点蜡烛看书,还被御史参了一本。听说王恺招待客人先上豆粥,石崇家便24小时熬着豆粥,无论客人何时抵达,他吩咐一声,立即就有人端上热气腾腾的豆粥。仅饮食方面,王恺便先败下阵来。
其实,石崇跟王恺斗富是全方位的。南朝刘义庆《世说新语·汰侈》里说,王恺在门前大路两旁,夹道四十里,用紫丝编成了屏障；石崇就用更贵重的彩缎铺设了五十里屏障。晋武帝曾把一棵二尺来高的珊瑚树赏赐给王恺,这棵珊瑚树枝条繁茂,“世罕其比”。王恺便拿着这个稀世珍宝跑到石崇家显摆。石崇看了看,顺手拿起铁如意就把它敲碎了。王恺心痛得不得了,认为石崇是妒忌自己的宝物。石崇说:“不足恨,今还卿。”于是叫人把家里的珊瑚树全都拿出来,三尺、四尺高的,树干、枝条举世无双,仅光彩夺目的就有六七棵,“如恺者甚众”。王恺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傻眼了。从比吃、比穿、比收藏到比厕所的豪华,结果王恺全面落败。故唐朝名相房玄龄称石崇“学乃多闻,情乖寡悔,超四豪而取富,喻五侯而竞爽……矜奢不极,寇害成赀。邦分身坠,乐往哀随”。
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富可敌国且在斗富争豪中战胜皇帝亲母舅的超级土豪,小命很快被“八王之乱”的漩涡吞噬。永康元年(公元300年),赵王司马伦的手下孙秀向石崇索要爱妾绿珠,多情的石崇舍不得让出绿珠,孙秀便找了个借口诬陷石崇参与“谋反”,结果石崇被满门抄斩,家产充公。临刑前,石崇哀叹:都是财富惹的祸!刽子手便嘲笑他:早知如此,为何不散尽家财保平安?一向口才甚好的石崇此时却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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