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百和
从儿时到现在,我的身边都有一些“光”。他们有的拥有一双纤纤素手,将钢琴弹得如同天上之曲;有的出口成章,三步为诗;有的可以用笑容治愈所有人。我是影子,一直都是。可是就算在灰暗的角落,也期冀着光啊。
于是我也尝试着发光;我看到了画。偷偷练习画技,偷偷攒钱去看画展,试着临芥子园画谱,偷读爸爸的名人画集。掩去心底的窃喜,将这一点仅有的破碎的光按在世界的小小一隅,自己不知为何,仿佛我只需在我的世界里守着那一点光就足够了似的。
后来,我试着去学习国画,一年一年,不告诉任何人,也不愿去证明什么;更不去想到底是所谓“不愿”,还是不敢。暑假,国画老师告诉全班同学当年的考级事项,我默然坐在角落里,头也不抬画我的画;却不觉中毛笔早在纸上晕染开大片——一团墨迹在纸上泼洒开来,散不开也化不去,喧嚣着嘲笑我。心中一惊,手一抖,险些握不住毛笔。于是脑中幻化出两个小人来,对讲道:“大不了一试……不,不,不。默默的就好,何必像他们一样,你又不爱什么证书。”
犹豫了好久,也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地报了名,不觉间,时间将我迁到考场上去了。怔怔地铺开纸,倒上墨,不知画什么好——万恶的自命题考试!
只是人总会改变的。那次考级之后,我也会向同学们谈到梵高、莫奈;也会约人一起看画展;也会向班级墙壁上献出几笔画。所以随着那次考试,我改变了,好像所有人也变了。“真没想到呢,你还会画画。”“这幅速写送给我吧!”……每当这时,又会想到第一次尝试考级。
呆坐了十多分钟,我想了很多,自己的暗淡,他人的闪耀,胆怯对尝试与勇气的禁锢。低下头,轻笑:为什么要用一块黑布将光芒掩盖呢?
铺上宣纸,倒上墨,化开颜料,用重墨焦笔挥洒出峭壁,花青加墨刷出几蓬枯草;又在其上以最大的笔饱蘸朱红,笔尖点胭脂,扫出一片晨曦。最后,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傲然开放在悬崖之上。
人们总是敬佩悬崖上的花。因为它们本可以选择不开放,在还是种子的时候就消亡,可是它们敢于绽放自己,尝试着征服悬崖。我之所以敬佩它们,也是因为:我会在悬崖前停下脚步,而不是像那些毫不畏惧的花一样,能向天空踏出一步,慢慢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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