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峰
一夜春雨后,漫步在花园的晨气中,看到了挂满雨露的一丛丛蔷薇,想起了宋代秦观《春日》中的诗句:“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眼前的蔷薇却是生机勃发,葱绿鲜丽,缀满露珠。大有“春风开到此,新妆学道家”的意境。
最早知道有“蔷薇花”这种植物,是从初中时读的歌德、普希金等人的诗句。
歌德的那首《野蔷薇》中吟道:
少年看到一朵蔷薇,
荒野的小蔷薇,
那样的娇嫩可爱而鲜艳,
急急忙忙走向前,
看得非常欢喜。
蔷薇,蔷薇,红蔷薇,
荒野的小蔷薇。
少年说:“我要来采你,
荒野的小蔷薇!”
蔷薇说:“我要刺你,
让你永不会忘记。
我不愿被你采折。”
一个被“采”,一个被“刺”,表达了诗人对弱小生命的同情和悲悯,给我那时的心灵留下了些许淡淡的悲伤。
后来,又在俄国诗人普希金的诗文中多次读到他对蔷薇的描写,特别是他多以此物寄托“爱情”和“命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若干年后,我才真实地看到了“它”——蔷薇花。
那是在莫斯科历史悠久的阿卡巴特街53号,普希金故居博物馆里。
这一处并不豪华的住宅,是无数国内外观光崇拜者心目中的文学圣地。当年普希金和他心爱的女人在这里度过三个月的蜜月时光。春色正浓的时节,在铸铁做的暗黑色铁艺花墙上,密密地爬满了带着毛茸茸小刺的蔷薇花藤,俨然是一道密不可越的植物墙体,被园丁们修剪得整齐有序,典雅大方。
蔷薇花一簇一簇地盛开着,在层层叠叠的花瓣间,有嗡嗡的蜜蜂钻进钻出,全然不顾秧蔓上那些满布的针刺。色彩斑斓的蝴蝶,也在悠闲地飞来飞去,像是一幅浓淡相宜的水粉画,阳光而又温暖。
刚走进院门,迎面就有一株盛开的蔷薇,那些蔷薇花已铺满了院墙内的一侧,在繁茂的绿叶点缀下,把楼前的小院装扮得姹紫嫣红、生机盎然。
此时此刻,我被这异国名居的美妙景象所迷幻,脑海中飞闪着诗人那些优美流畅的散文诗句,那些爬上小楼窗口,窥探、密访情友的蔷薇们。抬头看见那些诗人曾居住写作的房间,仿佛诗人仍在,正饱蘸诗情描写着这院中的春景。大自然,我的造物主,你在此刻给了我视野的盛宴,惠于我溢满心田的怡悦和激励。
面对这演绎着春天的童话世界,我想到了我国宋代诗人李廷忠写蔷薇的诗句:“玉女翠帷薰,香粉开妆面；不是占春迟,羞被群花见；纤手折柔枝,绛雪飞千片。”所有花儿都争艳去了,唯独这蔷薇花姗姗来迟,在寂静院落和无人的野地里默默绽放,敦厚与宁静,从容与淡定,洁白与美丽,坚韧与崇高,奉献给人间。
微风吹来,送来缕缕清香,仿佛是从故国飘来的渺茫歌声,是古人咏叹的诗情,是今人续接的歌声,抚慰着我这颗游子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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