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护卫队2》片尾有五个彩蛋,但对我来说,最大的彩蛋,是出现在片子中间的史泰龙。他一共亮相两次,每次不超过一分钟,但制作方毕竟给了他特殊待遇,他是少数几个没有做特效化妆的演员。以裸脸上镜,在漫威电影里,这相当难得,是只有主角和特别出演者才会有的待遇。
其实史泰龙依然活跃在大银幕上,依然是主角,2015年有《洛奇》系列的衍生片《奎迪》,今年还将有《金蝉脱壳2》,稍早一点,还有《敢死队》系列,但感觉上,他似乎已经渐渐不在焦点里了。和他一样,同样在动作片黄金时代成名,也给人同样印象的,是施瓦辛格。他的《终结者5》前年上映,《终结者6》也即将在这个月的月中上映,但他同样给人渐渐遥远、渐渐透明之感。
把他俩作为一个线头,会扯出更多上世纪80年代成名的动作巨星,尚格·云顿、布鲁斯·威利斯、史蒂文·西格尔、查克·诺里斯,在三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他们是我们想起好莱坞时最先浮现的那几张脸。在那个年代,男生宿舍里贴在墙上的海报,是演员人气的真正排行榜,最常出现的面孔,男的是史泰龙、施瓦辛格、尚格·云顿、刘德华,女的是周慧敏、邱淑贞、酒井法子。标准的硬汉和娇娃,代表着那个时代的青年对性别气质的认识。
所以,张敏在微博上跟周慧敏联络感情,结果发错情诗、贴错照片,会引起那么大的震荡；酒井法子吸毒事发后,在中国占据了那么久的头条；大鹏在《煎饼侠》里向过往致敬,请来尚格·云顿。都是因为那段黄金时光吧。对那个时代成长起来的青年来说,周慧敏、酒井法子就是“女性”的代表,而史泰龙、施瓦辛格就是“理想男性”的化身。
原因不难想见。美国的健身房文化,从“二战”之后,用了二三十年时间,慢慢发展到顶峰,肌肉男式的偶像出现在银幕上,是自然而然的事。而对那时的中国青年来说,健身和健身房仍然是奢侈品,增肌药物更是传说中的物品。当时风行一时的《健与美》杂志里,很多健美冠军面对记者,往往在讲述他们是如何土法健身的,怎样用铁块制作健身器械,怎样利用房前屋后的空地健身,怎样熬汤滋补。所以,史泰龙和施瓦辛格会在中国青年这里成为偶像,而且是遥不可及的偶像。一方面,是健身文化的顶峰,一方面,是健身饥饿和渴望,两者的错位,让他们在两个地方都成了全民偶像。
而那时的好莱坞,也在充分利用这些肌肉偶像的魅力,不停地为他们打造个人形象主导的系列电影。史泰龙有《洛奇》《第一滴血》系列,施瓦辛格有《终结者》系列,尚格·云顿有《再造战士》系列,布鲁斯·威利斯有《虎胆龙威》系列。这些系列电影,都是依照他们的个人特质来定制,把他们的魅力推向极致。
系列电影并不是上世纪80年代动作明星的专属,上世纪90年代后半段成名的杰森·斯坦森,有《玩命快递》《机械师》系列,范·迪塞尔有《速度与激情》系列,汤姆·克鲁斯有《碟中谍》,马特·达蒙有《谍影重重》。这些电影,或许更激动人心、更眼花缭乱,但特效的含量渐渐大过主演的形象含量,特效的魅力渐渐大过主演的魅力。
我有时会忍不住猜想,如果史泰龙遇到的是现在这样一个时代,是否会有那样一番成就呢?应该还是会吧,毕竟,在动作明星身份之外,他还是杰出的编剧、导演和画家。但在时势的交错之中,这些才华,说遗漏也就遗漏了,说埋藏也就埋藏了,而我们看到的星光,其实都是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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