蓖麻情缘
2017年12月0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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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业陶
  我和蓖麻有缘,不然为什么会念念不忘呢!
  小时候村里种蓖麻,田间地头,找块空地就种。蓖麻能用来炒菜。那年月食用油匮乏,偶尔会用蓖麻炝锅。用刀把剥得白生生的蓖麻籽拍两下,放进锅里加热,油的味道有了,可也不怎么好闻,吃得多了还头晕恶心,没办法呀,总比不见油星强吧!
  蓖麻点燃照明,这事我也干过。读小学时,早起上自习,教室里还是黑的,用高粱秆上剥下的篾子条把一颗颗蓖麻籽穿起来,点燃之后插进课桌缝隙,像突兀而立的小火把,火苗带着黑烟忽忽悠悠,时不时“啪啪”响两声,比那个不声不响的小煤油灯有趣多了。
  1959年春天,是段特别饥饿的时期,生产队的食堂迫不得已解散,而家家户户更没有存粮,所以我特愿意走亲戚,无论姑家、姨家、姥姥家,再穷再难总会给我找点吃的,哪怕糠菜窝窝,能垫饥就是好东西。
  有一天我独自去姥姥家,姥姥很神秘地把我带进里间,把小瓷盆端到我面前。我一看,盆里是煮熟的蓖麻,嫩嫩的蓖麻叶,还有刚谢花结的蓖麻籽。蓖麻能吃吗?我有点发愣。看我迟疑,姥姥鼓动我说:“好东西呀,和鸡蛋黄一样。”姥姥选用的蓖麻都很嫩,煮的时候又加了盐,鲜蓖麻的特殊气味淡了许多,还真不难吃。
  与蓖麻之缘,还有件大事,不得不说。
  1967年初夏,“文化大革命”发展到了“文攻武卫”阶段,两派学生组织常常在游行、辩论、贴大字报的时候发生冲突。一天,我们就遇到了这样的“火拼”场面,不巧我与四五位同学落了单,被堵进路边一处墙倒屋塌的旧宅。
  正当紧迫之时,我看到院子西南角有一棵蓖麻,足有两米多高,硕大的叶子密密匝匝,像极了一把绿色的保护伞。我毫不犹豫钻到蓖麻里侧,又以极快的速度折断几枝蓖麻杆,垂下来的蓖麻叶把我上身遮挡起来。巧得很,那天我穿了草绿色的裤子,和蓖麻叶浑然一色……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每一秒钟都惶惶不安,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大约十分钟之后,也许时间还短一些,一阵吆喝声传来,我们的大部队冲过来了,对立派学生仓皇撤退,被打、被困的人终于被解救。
  很多年里,我一直对那棵蓖麻心存感激,甚至每逢看到蓖麻,内心深处都会荡起亲切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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