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下亭】
□辛玉
小时候我们住在市里大纬二路附近的一个大杂院里。记得那个大院里总共有五户人家,都是普通家庭,生活条件都不是很好。可大家生活在一起,互相照顾互相关心,处处体现出“远亲不如近邻”的和谐融洽。
比如说谁家来了客人,带来点心、土特产什么的,都会给各家送一点儿,虽然不多,但代表着一份心意和温情。如果谁家遇到什么事情,大家也都不约而同地不请自到,力所能及地给予帮助,那种情感是发自内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人呢。印象深刻的是冬天买蜂窝煤,各家的煤票集中到一起,有人负责去周边商店借地排车,有人下半夜去煤炭店挨号排队,分工明确。快到中午时,几个壮汉拉着两辆地排车,一趟就把所有的蜂窝煤都买来了。既节约了时间,也省了不少力气。尤其是对借不到地排车或没有壮劳力的人家来说,更是少了不少麻烦。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各家各户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原有的房屋显得更拥挤窄小了。都是普通工人,指望单位分房,那简直是水中捞月。于是,五户人家凑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扩大住房面积的事情。简单地说,就是在各家门前的空地搭建一间小屋,或者将厨房改建成卧室。大家经济条件不好,请不起建筑队,就发挥各自特长,自己动手。砖厂出售的砖价格贵而且不好买,大家就到附近的建筑工地拣破砖,到废品回收店买来旧檩条。所需的建筑材料准备就绪,找了个星期天的清晨就热火朝天地开工了。王叔在建筑公司上班,砌墙的活他就包了,几个半大小子给他递砖和泥当帮手；李大爷年轻时当过和泥的小工,和灰和泥这个活他老人家当仁不让。大娘大婶们成了服务员,端茶倒水递毛巾做饭,男女老少齐上阵,配合得非常协调有序,反正没有闲着的。那一天,我们院里可热闹了,吸引着不少街坊邻里和路人前来观看,他们都羡慕得不得了,纷纷说像你们这么齐心的,真少见。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年,至今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当各家所有的小屋竣工后,我们五家搞了一次聚餐活动,各家出两个自认为拿手的好菜,又到门口的代销店买来几瓶酒,在我们那不大的院子里摆了两桌,男人们一桌,妇女孩子一桌,章二叔将过年没有舍得放的鞭炮拿出来放了,李大爷还兴致勃勃地拉起了二胡助兴,连平时滴酒不沾的王叔都喝了好几杯。那顿饭从中午一直吃到傍黑天,大家边吃边聊,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认为遇到这么好的邻居是福分造化,应该好好珍惜。
上世纪末,由于城市规划,我们这条街道需要拆迁改造,一起居住了几十年的邻居不得不各奔东西。大家既为住房条件大为改善而高兴,又为多年的邻居被迫分离而伤感。复杂矛盾的情绪充斥在每一家、每一个人的心里。记得那段时间,大杂院里出奇地寂静,大家有事没事地都好串门子,共同回忆着一些往事,互相约定着以后常来常往。言真意切,那情景非常感人,现在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令人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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