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正
“大轱轮子”是民间对马拉大车的称呼,又简称大车、马车。通常是主人身份的标志,没有相当经济实力的,是养不起快马大骡子的,至于有两匹牲口拉的,那就更威风了。当然,有赶车人自己就是主人,但为数很少,通常都是主人雇佣伙计赶车,即使赶自家车的,也是殷实人家。集体经济时代,一辆大车常常是生产队的主要生产资本。饲养员和车把式都必须由贫下中农充任。李雪健靠饰演《青松岭》起家,而《青松岭》就是反映争夺鞭杆子的。
赶大车的无疑十分辛苦。所谓“马无夜草不肥”,要起五更、爬半夜地喂牲口；当然还得出远门,长途跋涉。撇家舍业,日夜奔波在异地他乡,但是也经多见广,练就了达观开朗的性格,不少成就了农村的能人。
旧时,大道两旁多有大车店,又叫骡马店,堪称“农村俱乐部”,是乡民普及说唱文化的主要平台。当时电视尚未普及,剧团下乡,哪怕业余剧团到来,都是喜庆大事。电影放映队进村,银幕尚未挂起,大人孩子就早早地去占场,然而,乡民有强烈的文化需求,大车店里“说古”就不可或缺,什么《三国演义》、《封神榜》就常说常新。说者当然是业余的,说得口干舌燥也不收一分钱,但却被乡民视为“快乐宝贝”,博得比明星还强的尊敬。当年文学中没有学历的众多乡土作家都是在大车店里受到文学启蒙的,大车店是作家的摇篮。
在描写昔日胶东风情的作品中,这时常出现“苫子”(驮轿),其实也是一种马车。两头骡子以2米间距前后排列,两侧各设一根4米长杆,长杆上扎弓竹,覆以苇席,木杆上结以绳网,网上铺谷草被单,即成苫子。可乘坐三四人,用时组装,平时拆卸。“驮轿”则是在大车上安放长方形的轿厢,只坐一二人,跑起来就格外快捷,是旧时的“高级轿车”。
大车是昔日物流的核心,在山区甚至因它而出现过“土政策”,因为在山村划成分,土地收入不足为训,产量奇低,多与少皆穷,可是,有辆马车却贫富立现。一根石条在山区仅卖2角,可运到市区却卖4元,还抢不到手。逆行,则一厘火柴可换一垛山草,可以说,五六十不折不扣的暴利行当,其中的剥削是显而易见的。“土改工作组”就以大轱轮子来定成分,有大车的即使土地不多,也照划“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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