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刚 我将副刊上牟洪涛《悠悠地瓜情》一文介绍给一个来自东北的后生。他读罢,说这该叫“地瓜恩仇记”。我们一起说笑,我故作轻松,心里却不是滋味。在那个饥饿年代,地瓜这个不起眼的舶来薯种竟成为我们祖辈几代的主食兼副食。撑起肚皮,也伤及脾胃,所幸,那样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想起老爸一句话:记着地瓜的好。他老人家当年支边到东北,辗转内蒙古、黑龙江。退休之后卸下工作担子,有大把时间打发。他闲不住,跑山采蘑菇摘野菜,种瓜种豆,可惜就种不了地瓜。东北冷,能种植地瓜的地方很有限。我们当儿女的知道老爸心结,秋后即给他分派任务:买地瓜!每接到“命令”,老爸必乐颠颠跑批发市场买回两草包地瓜。回来就展示收获:这种地瓜干面到噎人,老抗饿了。那种地瓜红瓤,稀软贼甜……地瓜只有经过晾晒才更甜,是蒸煮还是油炸,老爸自有一本地瓜经,摆弄得高兴。我们知道他由此忆起植根关里原籍的童年少年,忆起故乡的水土风物。他有时自言自语,有时停下手笑出声,有时清泪止不住流。 我来烟台打工,常能吃到地瓜。每次将蒸好的地瓜架在铁炉上烘烤,嗅着甜丝丝的味道,我就想老爸干吗呢,又摆弄上地瓜了吗? 五年前一天,母亲突然病倒。到地区医院一查,不好;弟弟妹妹带母亲又上省城复查,确诊。旋即全家齐聚天津,在肿瘤医院给母亲做手术。母亲住病房,我们兄妹轮班陪护。天津有亲戚给张罗租个房,由我负责全家伙食。老爸特意嘱咐:都上火呢,弄点地瓜吃,治治排泄不畅。我依计而行,吃不下饭,对付两块地瓜,顶饿又去火。那二十多天,可以说是地瓜救了我们全家。因救治及时,护理到位,母亲大难不死,康复效果好着呢! 记着地瓜的好,生活更甜蜜更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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