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生
中午在温泉汤吃了碗面条,便从省道绕双四夼去泊于,墨黑的松林还有利落的落叶林,时常相间地出现在道路两侧。午后的冬阳很是温暖,这段旅程好不惬意!遇见一位大哥背着从山上套的一只野兔下山,正要打招呼的时候,又有一只野山鸡从雪窝子里飞出,扑愣愣去了山那边……
为了能在太阳下山前赶到天鹅湖,在泊于拦下了一辆回程的出租车,30元车费把我送到了保护大天鹅的民间志愿者袁学顺先生家。我和老袁聊了起来。袁先生头发花白凌乱,眼光犀利而坚定,谈到大天鹅保护时他情绪很激动。他说人类标榜的所谓科学都在不自觉地破坏着大自然。石油煤炭的燃烧是在对地球的敲骨吸髓,风力发电对于人类而言是绿色能源,但是却干扰了大天鹅的正常行程,高层建筑、灯光、高压电线、噪音都是天鹅飞行的干扰因素。在大雾或雨雪天的晚上,本来都是黑暗的,但是城市上空却是一片红云,这会让天鹅分辨不清楚方向。
夕阳西下的时候,老袁给天鹅投喂玉米,来自全国各地的摄影发烧友举着长枪短炮,都在拍着,天鹅离镜头摄像头却只有一到两米的距离。媒体也许会渲染这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在老袁眼里这是一种悲哀。老袁说人类在造字的时候把鹅设置成我鸟,便是和人类一样平等的生灵。没有人有权干涉他们的生活,很多摄影爱好者为了获得好的影像,对天鹅的生活进行驱闹,打扰了她们的正常生活。
原来的海岸湿地有很多被房地产商圈起来,填埋开发了楼盘,我去天鹅湖的时候,还有大卡车正在填埋一面四百亩的水域。老袁自费包一块水域,每年交六千块钱,每天早晚都去投喂饲料。老袁说自己两个拎桶的胳膊几乎要废掉了,风湿病折磨着他的每一个关节,胃寒已经是老毛病了。装饲料的桶上都贴着阿弥陀佛的字,这些都是募集来的善款购买的。如果奔着天鹅来开发的楼盘建起来之后,天鹅却不来了,真是得不偿失。
我跟老袁说,我跟孩子们讲课的时候说,将来你们无论做什么,要想着以自然为本。老袁说原来保护天鹅就是拿猎枪,放空枪驱赶她们走,为的是不让她们受到伤害,现在自己筹建保护区,是让她们尽量少受伤害。老袁说自己还有秘密的保护手段是不会向任何人说的,恐怕他的手段大家知道后就会失灵。
走在路上,人们对着老袁说:“老袁,天鹅为了你都不走了!”夕阳下,天鹅都在岸边采食保护天鹅志愿者投喂的饲料,很多烟墩角的村民也办起了农家乐,招待各地的摄影者。现在海边的污染使得大叶藻等天鹅的食物越来越少,沿海滩涂的填满使得浅水鱼类也逐渐消失,也许有一天天鹅不会再来了。老袁坚持了三十多年,两代的公益或许会随着大开发而消失。老袁说天鹅一旦求偶成功就会坚持一生,我在想,我们有什么勇气能够像成双的天鹅一样,几万里的路不离不弃。这种精神,老袁有,因为他和一种追求在一起。
明天打算一早就去石岛的,但是老袁说明天一早要去喂天鹅,想到他酸痛的胳膊,我想明早帮他拎一下桶,晚点再走。
后来,我带领学生再次见到老袁,他耐心给孩子们讲解着保护大天鹅的知识,我想这用脚步走来的自然比书本上应该真实得多。如今,我在北京的高中课堂上再次讲起关于老袁的故事,京城里的孩子们也是唏嘘不已。甚至有几个孩子吵着寒假要去看看老袁、看看被隔离的真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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