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将一位逝者推到舆论场的中心,他就是资深外交家、前中国驻法大使、中国外交学院原院长吴建民。虽然吴建民自己对坊间“鸽派”“鹰派”之分不以为然,对别人加于自己的“鸽派”或“典型的鸽派”这样的“头衔”也拒不“领情”,但吴建民的“鸽派”身份俨然已是舆论场域一个既成的事实。
□王学钧
以微信公号重出江湖的资深时评人李方在《悼念吴建民:为什么外交部必须是鸽派》一文中将吴建民的“鸽派”外交理念概括为两句话:“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主流；不扩张、不称霸、不结盟应该是中国外交政策的核心与理性选择。”他认为成熟国家的外交部,几乎必然是“鸽派”,几乎必然保持身段的柔软。“如果一味扮演‘鹰派’,外交部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直接并入国防部就好了。”
《南方都市报》和共识网也对吴建民的“鸽派”立场与风格深表崇敬。前者在社论《吴建民逝世,外交精神永存》中将“和平、合作、开放”视为“外交家吴建民所留给世界的最大精神财富”,后者在时评《“和平”“平和”是吴建民对当代中国的警示箴言》中对吴建民的“鸽派遗产”给出极简的概括:“和平”与“平和”——“和平消泯战争,和平引导发展,和平最终会令我们融入世界文明。平和昭示人格、人性,平和象征着幸福的生活与健康的人生。”
当然,和平、平和并不意味着不会遇到“敌人”,吴建民始终坚决反对狭隘的民族主义与民粹主义,为此不惜背负“汉奸”“投降派”之类的骂名。去世前一个月,他还在《人民论坛》杂志刊发署名文章提醒人们对这两股正在全球泛滥的思潮保持高度警惕——“民粹主义的要害是反对改革,民族主义的要害是反对开放”。这份“柔中之刚”也为吴建民赢得了敬意。
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的《吴建民走了,但民粹主义不会走》一文,就满怀深情地肯定吴建民作为“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平衡者”的重要价值:“国家实际上需要更多的像吴大使那样的人物来继续宣讲常识,不断努力克服来自极端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困难,促成国家的进步。”知名时评人曹林也借助微信“吐槽”,他在《哀悼吴建民,反思狭隘民族主义不能停》一文中说道:“吴建民睿智理性的声音,在当下这个时代非常需要,尤其是充斥着极端思维和各种嘴炮的网络舆论场上,更需要这种虽然听起来‘不过瘾’却让人理智、有利于国家利益的静能量。”
著名大V杨恒均看到了“体制内人士”吴建民面对极端民族主义时所表现出来的勇气。他在《吴建民大使的勇气来自哪里?》一文中这样写道:“吴建民的勇气来自他对世界和中国的了解,来自对中国国家利益与国家安全的深层认知,来自他对这个国家、对这块土地上民众的热爱。”
有的论者则更推崇吴建民面对“毫无理性的民粹主义者”与“操弄民意的民族主义传销商人”时所表现出来的极度稀缺的“正派”与“天真”。国际关系学院公共管理系副教授储殷的《悼念吴建民,悼念一个正派的中国学者》一文,就不无激愤地说道:“有人说吴建民先生是中国的鸽派,其实他只是一个正派的中国学者,只是一个天真的知识分子。他更像一只优雅的仙鹤……现在这只仙鹤飞走了,守卫他的天空已经成为我们的责任。因为没有人能够接受,让这样的一片天空被一群聒噪、食腐的乌鸦占据,甚至还是以‘鹰’的名义。”
值得注意的是,面对吴建民的猝然离世,“鹰派”代表人物也表现出了良好的涵养。曾与吴建民激辩过的罗援,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通过微博对“诤友”的去世表示了“深切哀悼”；曾与吴建民隔空争论过的环球时报总编胡锡进也发微博哀悼:“吴大使与我有过论争,然而我相信,多元观点并存是中国社会最宝贵的正元素之一。愿仙逝的吴大使走好。”一切似乎正如解放军报法人微博“军报记者”所说的那样,“他的一些观点,我们虽然不能苟同,但是今天开放的中国、自信的中国需要不同的声音,并在观点交锋中去伪存真,凝聚爱国的共识与行动。”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
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PDF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