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鱼如命的我自信天下没有没吃过的鱼了,经镇江的C君提醒,才想起还没吃过河豚。其实,没吃过河豚并非鱼贵吃不起,主要是怕死不敢吃。听C君说,直到现在长江沿岸每年还都有饕餮高手死于河豚中毒,为了嘴边那点美味,搭上一条小命确实不划算。这正是我没有吃过河豚的主要原因。
C君说,他老家的人吃河豚,有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从不用河豚请客,你来我家吃河豚,可以,但要自备筷子,并且要在吃河豚前掏一点钱放到桌子上,以示你是自愿掏钱买来吃的,吃死了主人概不负责。听起来就有点瘆人,但美味之下必有勇夫,吃河豚的人照样络绎不绝。别的不说,苏东坡就应该吃过河豚,不然,他也想不起来写“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这样的诗句。按照C君的经验,河豚虽然毒性很大,但只要把有剧毒的河豚血、卵、内脏和眼睛都扔掉,再反复把河豚肉冲洗干净,还是有一定安全系数的。不过,C君说的都是清明前的河豚,一过清明,河豚就全身是毒,不能食用了。
说归说,我是绝对不敢一试身手的。洄游型之鱼又不是只有河豚一种,我们不一定非纠结于河豚这种鱼呀。
我不知道鱼中美味为何大都是洄游型鱼类,就拿人们爱吃的鲥鱼来说吧,它也是一种洄游型鱼。有趣的是,这种鱼只有在江中才叫鲥鱼,游入海中就称为鲞鱼了。鲥鱼是佳肴,鲞鱼则是极普通的鱼了,味道一点也不好。这颇有点“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味道。
记得第一次吃鲥鱼,也是在C君家里,C君吃鲥鱼从不刮鳞,也从不红烧,他说,鲥鱼的肉鲜脂肪厚,并且这些油脂都藏在它的鳞之下,去了鳞就食之无味了。C君加了猪油丁和鲜笋片急火清蒸的鲥鱼,的确味道不错,连鳞都能入口吸吮,真是让人难忘。
在C君家里吃的另一种洄游鱼就是南方人喜欢的刀鱼了。我之所以说南方人喜欢,是因为我不喜欢这种鱼。不喜欢并不是因为它的味道不好,而是因为吃起来实在太麻烦。C君面对浑身长满又细又密的刺的刀鱼,胸有成竹又得心应手,只见他和另一位朋友一人用筷子夹住鱼头,一人用筷子往下一抹,一条刀鱼瞬间就骨肉分离了,这样吃起来就方便多了。
方便是方便,但对我这个北方汉子来说,依然是难以涉口,因为那抹下来的鱼肉依然充满鱼刺,稍有不慎,就会被鱼刺卡住。C君和那几个南方朋友吃起来却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C君说,将鱼肉送入口中后,用舌头和上腭夹住一抿,这样鱼肉就吸入口中,鱼刺就自动分离出了。说着容易做着难,我试了几次,都难以达到预期的效果。为了避免鱼刺卡住喉咙的尴尬,我最后还是放弃了。
好客的C君为了让我过一把刀鱼瘾,可谓费尽心机。他让爱人先把刀鱼煮得稀烂,用一块干净的纱布包住刀鱼将刀鱼肉挤出,这样,那些吓人的鱼刺就都留在纱布里面了。他用挤出来的蓉状鱼肉兑上刚才煮鱼的鱼汤,给我下了两碗面条,真是味美至极。刀鱼面美,让人难以忘怀,而朋友的那份情谊就更让人难以忘怀了。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
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PDF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