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尘
2017年11月1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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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福成
  我的老家有两处院落,一曰东院,一曰西院,对门而立,只隔着条几米的过道。
  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到我住过的西院看看。
  西院,本是新院,我在那里长大,我在那里读书,我在那里练字。
  后来,本是老院的东院翻盖了,东院变成了新院,西院便成了老院。
  老院有老院的味道。
  虽然砖瓦都旧了,虽然门窗都破了,虽然屋里也落满了灰尘,可我喜欢这样的地方。
  屋子里,有我用过的桌子,还有我用过的书橱,几个躲在角落里的小缸,当然也是小时候用过的。
  小缸,对于我小时候来说,充满了无穷的诱惑,因为那里面有妈妈腌的五香咸菜和出了油的咸鸡蛋。
  咸菜自不必说,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家常大菜,上学时,父亲总是给我带上摁得结结实实的一玻璃瓶子。
  咸鸡蛋,咸鸡蛋……出了油的咸鸡蛋,可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海参鲍鱼了,只有来客人的时候才能见它出场。
  妈妈把咸鸡蛋切成四块,摆在盘里像花一样,浇点酱油,淋点香油,真馋人啊!
  若是来了明白的客人还好,一端上桌他就会说,先让孩子吃,然后他用筷子夹两块放我手里,我就拿着跑街上去解馋了。
  若是来了不明白的客人,那我就只能坐在门槛上看他煽情地表演啦。他一口一口吱吱地喝酒,他一块一块咂巴咂巴地吃咸鸡蛋,直到盘里一块不剩,他也不看我一眼。妈妈腌得油太多了,一咬就淌他满嘴,他用手一抹,腮帮子上都是,咋不弄个满脸油呢?
  气死我了!
  现在,几十年过去,小缸上布满了灰尘,由内到外的盐渍厚厚地挂在缸壁上,透露着岁月的印痕。
  我把两个小缸拿出来,擦洗干净,带回了济南,书房里放了一个,客厅里放了一个,历史就这样无缝隙地与今天对接了。
  夜深人静时,我便会凝视小缸,凝视着凝视着,我就发现,它里面不仅装着我当年的傻,还装着当世人的聪明,抱起来晃晃看看,它们又都若有若无,拿过抹布一擦,就啥都没了。
  流年岁月,世事无尘。
  真的是这样,昨日的是非成败都是今天的灰尘,今天的功过荣辱又成了明日的灰尘,它们都会装在历史的小缸里,被盐渍湮没,或一抹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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