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劲松
集市上白菜摆在货架上,三三两两的,已和其他的菜没有什么区别,原来成堆或是整车摆卖的情景早已不见,这彻底颠覆了我一直以来对白菜的理解。虽然是一如既往地爱吃白菜,但现在吃白菜多少有些怀旧或是想找些曾经的感觉。毕竟爱吃白菜的人,是有故事的。
印象中白菜是最亲民的菜了。普通到它们就生长在田间地头,随处可见。你即便是拣最好的拔一棵,人们大都也只是笑笑,并不介意。可即便这样,在那时,白菜是有严格季节限制的,只是冬季时令蔬菜,过了冬天就再难寻到了。而在严寒的冬天里,吃上热腾腾的炖白菜则是一种享受——这种只有冬天吃白菜的观念我一直维持了很久。还按照季节去安排自己的生活,还喜欢在冬天里小囤一些白菜,还把爱吃白菜当成一种爱好,怕已是中年人了。
对白菜情有独钟和自己的经历有关,私下里更是把它当成了一种寄托。小时候的记忆把菜下意识地分为两种,一种是种在菜园子里的蔬菜,如韭菜、辣椒还有黄瓜等,多是家里来了客人或是过节了才能在餐桌上看到。另一种就是白菜,生长在田间地头,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种,且都会在地头囤许多。有的就堆在田里,高高的一垛,盖了厚厚的干草或秸秆；有的则挖了长长的浅窖,冬天寒冷的北风把大部分的人都留在了屋里,午后便常会看到有人背了自己编的筐去菜窖里挖白菜,一排弯弯的脚印留在厚厚的积雪上,伴着屋顶袅袅的炊烟,那情景特别温馨。
上世纪80年代后期,我在我们村的小学教三年级,班里二十几个孩子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娃,虽然贫困,但他们朴实可爱,特别讨人喜欢。记得那一年也是下了很大的雪,且下得特别早,暖暖的初冬就已经漫天飘雪了,而那时候我们村子里都信奉着“冰冰响,白菜长”的谚语,地里的白菜都没有拔。这突如其来的大雪让人们措手不及,大家都知道化雪的时候天气会极冷,况且大雪灌进白菜里也容易让菜烂掉,于是纷纷涌出了村子,奔去自家的地里忙活。
放了学,我也手忙脚乱地跑到自家地里忙活,可终究因为自己力气不济,天黑的时候还有近一半的白菜没有收起来。无望的时候,我忽然看到有孩子从村子里跑出来,陆陆续续我们班十几个学生几乎是疯跑着一路到了田里。没有言语,没有组织,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有条不紊,不一会儿就把地里的白菜堆在了一起。随后,大家四处散开,找来大把厚厚的冬草,有的还从家里推来了小推车,有一个孩子甚至还牵来了自家的耕牛……以后的每一年,第一场雪或是大雪飞舞的季节,我都会想起当年和孩子们一起在雪地里抢收白菜的情景,那一段经历让我对乡村留下了最朴实的记忆,我也因此特别爱在冬季里吃白菜。
爱吃白菜是一种爱好,也是一份铭记,总以为爱吃白菜的人是有故事的,至少有一段经历让人留恋和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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