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打靶,也是第一次打枪。这是49年前的事了。我们是1968年3月入伍的,入伍不几天,每人就分到了一支56式半自动步枪。也就是如今三军仪仗队配备的那种步枪。这种枪比较长,还带着一柄小宝剑似的可以折下来的刺刀。很漂亮。
发了枪,先学拆卸安装,记住每个零件的名称,每隔两天还要擦枪。然后,就是练习射击了。射击的动作是卧姿。即俯卧在地上,身子要向左斜一下,不能太正了,用两个胳膊肘子支撑着身子和枪。就这样,我们上午和下午学修坦克,早、中、晚练习瞄准。班长和老兵反复重点讲:枪托顶紧肩窝,三点(即标尺、准星、靶心)成一线,击发时要屏住呼吸,别喘气,用拇指食指的合力(握力)击发。不能用食指猛地一勾。听明白了吗?
练了一个多月之后,这天连队组织去营房外边的一条山沟里打靶。去之前,一个兵给另一个兵开玩笑,抡着手臂划圈(报靶的手式),即打的是鸭蛋,说祝你打个这个!气得这个兵上去就要打那个兵。
来到靶场,连长先领着我们背诵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然后作了个简短的动员:同志们!靶场就是战场!这些靶子,就是帝修反!大家要严肃认真,一定要把这次打靶打好!同志们有信心没有?“有!”大家一起大声应道。
虽说平时练了多次了,但真轮到打实弹了,心里还是挺紧张的。每个战士准备上去打时,班长都皱着眉、瞪着眼在一边提醒:一定不要急,不要慌,一定按要领打。
靶子的距离是200米。枪声在山沟里声声回响。
轮到我了。文书发给3发亮晶晶的子弹。我使劲抑制住心脏咚咚的狂跳,咬紧牙,瞪大眼,在心中默念着“三点一线,屏住呼吸,别喘气,拇指和食指合力”。随着排长的口令:“出列!”“卧倒!”“卧姿装子弹!”“准备射击!”接着一声哨响。第一枪打出去了,心中又惊喜又忐忑,也不知打了多少环。但根本来不及考虑,紧接着再迅速瞄准,打第二枪、第三枪。这时排长吹哨验靶。对面报我打的靶是一个9环,一个8环,一个10环。这肯定是个优秀了。班长在一边仍皱着眉瞪着眼,说行,还行!这时,我那颗紧绷着的心才放松了下来。只是觉得打得还应更好一些。人家神枪手枪枪都能打10环呢。
当战友们背着枪、扛着遍布弹孔的靶子排着队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打靶归来》)的歌往回走时,个个都很兴奋。这是我们当了兵第一次打靶,也就是说,只有扛起了枪,打了枪,才算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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