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忠 林炳义 崔宝华 衣小慧
进了石崮庵庵门,由于东西两边没有窗户,而前面仅有的两个窗户也被用石头垒起,所以里面有些发暗。这是一间小得可怜的小屋子,小得只能容得下十几个人站立。用步子丈量了一下,东西四步半,南北三步半,算起来也只有10平方米。屋子低矮,人站直了身子几乎能触到屋顶。屋顶还有四下的墙体经过千百年的烟熏火燎已完全变成了一片黑色,有的地方墙皮已经脱落,露出了白石灰还有黄泥巴,看起来斑斑驳驳。屋顶脱落之处,露出了一片青石板,屋内空荡荡的,已没有任何的东西,只在最里面的神台和祭台上还有香烛燃过的痕迹。村民李福爱告诉我们,早年的时候神台上有八个神位,全是泥塑的,一个个栩栩如生。后来,大约是上世纪四十年代,被村里的小学教师拉到大街上用镐头砸了,令人惊奇的是在这些泥塑的神像的腹内竟然有心有肺还有肝,心肝肺被用钢丝缠在一起,一把便可提起。祭台比神台矮30厘米,平时都是供着香客们送的点心、水果还有香炉。人们传说,在这八个神位中,最有名的一个当属“筋骨老爷”。过去,人们长年劳作,腰腿疼是经常的事,如果家里有人得了这样的病,就要来烧烧香,求求筋骨老爷保佑,然后再到庵前的井里舀上一瓢水给病人喝上,立马就好了。每年的3月15日要赶庙会,十里八乡的人都要过来看戏,更重要的那些到庵里许过愿、治好了病的人此时要来烧香还愿。所以每到庙会的这一天,是石崮庵村最热闹的一天。
说石崮庵里一无所存是不准确的,因为在庵内的墙壁上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壁画。在西面的墙壁上,有一只奔跑的老虎,看起来却不是太威风,有点像只温顺的家猫。屋子正中的墙上有三个人物,正中一位头顶一毡帽,左手持一拂尘,身后背一宝剑；身后一位头顶官帽,手持竹板；前面一位,有些模糊,正在回头观望(图一)。这可能是一幅有关八仙的壁画,正中那个背剑的应该是吕洞宾的形象,而后面手持玉板的那位神仙,头戴纱帽,身穿红袍官服,正符合了曹国舅的形象,另一位左手仿佛是一把扇子,应该是汉钟离。这样一来,这座古庵就有些复杂了,庵应该是尼姑把持的地方,属佛教文化,而八仙则纯粹是道教文化的人物,这种道佛混杂的现象究竟说明了什么呢?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儒释道“三教合一”的说法,栖霞作为道教文化十分盛的地方,佛庙里便不可避免地会掺合上道文化的元素,同时因为道佛两家所提倡的文化与教义都有着极其相同的地方,所以八仙在这里出现也的确能说得过去。
关于石崮庵,史料目前找不到任何记载。而栖霞市果业发展局高级农艺师刁学平在他撰写的《三游石崮庵》中这样写道:1980年,我调到当时的苏家店人民公社工作,领导安排我到曹高家村驻点,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石崮庵。那时候,石崮庵被用做果园队的仓库,盛放着农药和生产工具,但擦净墙壁上的灰尘,仍可显露出色彩斑斓的壁画,门旁墙壁上“民国三十七年重修”的字样,还能依稀可辨。庵前不远处的山石上,雕刻的各种动物画面及刻制的石盘,虽已模糊不清,但仍可辨轮廓。
如今30多年过去了,门边重修的字样已不复存在,可是山石上的石刻却依然如故。石庵往东约六七米有一巨石,大部分的石体都在沙石之中,只露出了一条不太长的石带子,是人们通往石庵的另一条通道。就是在这条三四米长的石带子上,却有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石刻图案。
石刻有四幅。离石庵最近的一幅是一个六瓣的梅花(图二)。在中国传统文化节中,梅花有不老不衰,生命力旺盛的寓意,同时它又常被民间看作传春报喜的吉祥象征。梅花一般为五瓣,六瓣梅花不是多见,这样六瓣梅花就比五瓣梅花更受到人们的喜爱。而令人想不到的是那朵六瓣梅花被一个圆圈包裹在中间,圆圈的边上均匀地分布着三个云朵,像三个耳朵一样,显得非常神秘。这种云朵,又叫云纹,是中国传统吉祥图案的一种,在建筑、石刻、壁画等都有广泛的运用,这与人民的生活环境和宗教理念都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而把梅花与云纹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这是非常罕见的。
如果说这第一幅石刻令人惊奇不已的话,那么第二幅石刻便更加不可思议了。这是一个正方形的网状图案。一个大的正方形,里面有一个小的正方形,这样一层层地往里,等到第四个正方形的时候,变得只有原来的五六分之一的大小。然后将所有正方形的四个角连成线,这样又形成了四个大的梯形和十几个小的梯形,之后再在四个大的梯形中间各划一条垂直的线,又分割成了24个直角梯形,从而形成了一个由一个个梯形组织的一张“蜘蛛网”。这张网,看起来像一个建筑的俯视图,这个建筑就是一个四面有台阶的平台,像是一个用来祭祀或举办重要仪式的坛。
第三幅石刻是一条飞鱼,长约20厘米。飞鱼的嘴已张开,鳍和尾清清楚楚,看起来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第四幅图案则是一个五子棋的棋盘。这种五子棋在过去栖霞文化生活比较贫乏的时候是人们非常喜爱的一种娱乐活动,刻在这里一定有其特殊的含义。
把这样的四幅互不联系的石刻放在一起,究竟想表达一种怎样的寄托和追求呢?纵观这四幅石刻,那个六瓣梅花与这个坛离得最近,几乎衔接到了一起。可不可以这样想,六瓣梅花还有云纹都是人们的一种美好的向往与追求,人们把这种追求作为一种宗教理想和信念摆放在这里,设立祭台去供奉它,让它保佑我们平安健康快乐。鱼作为栖霞最为珍贵的一种食物,摆在坛的前面,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供品。最后就是那个棋盘怎么解释?只有生活舒适了,闲下来,人们才有心情去娱乐,去下棋。这不正是人们所祈求的美好生活吗?
石崮庵秘密还有许多。在庵的东侧,有一石洞,如今被村里的人放进了一些木头之类的杂物。这个洞深不可测,究竟有多深谁也不知道。相传,有一头牛因为忍受不了主人的皮鞭,挣脱了缰绳就跑,主人在后面赶,眼看着就要赶上了,那头牛一看旁边有一石洞便一头扎了进去。主人便点着对斤重的蜡烛进洞里去找,可是直到把蜡烛燃尽了,也不见牛的影子。相信,随着石崮庵的面纱渐渐地被揭开,它身后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将不再成为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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