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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王伟下岗了。下岗后王伟找了个门卫的工作,只干了一天,老板就让他滚蛋。这让王伟愤怒。王伟没再找工作,他在老东门小商品市场对面开了家小吃店,王伟当老板兼大厨,老婆当收银兼跑堂。生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一天有忙也有闲,倒也自在。
可这几天他有些不自在。起因是前天一大早,店门前竟堵着一辆农用车,未待王伟说话,那人问你是王伟吧?王伟说是。那人又说给你送菜来了。王伟有些蒙,没买白菜啊,怎么会有送白菜的?你弄错了吧哥们儿?王伟问。你不是叫王伟开小吃店吗?这街上还有第二个叫王伟开小吃店的吗?
没错,这街上是没有第二个叫王伟开小吃店卖的了,可我没买菜啊,莫名其妙送车菜来,哪有这好事?不收。
那人急了,说,我送菜的车钱都收了人家的了,送不下,再让我拉回去?赶紧地赶紧地,晚了我这农用车就出不去城了。
王伟也急了:别在这里给我啰啰,挡我门口耽误买卖,我把你车掀了。送菜人走了。
王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昨天一大早那人又来了,一车白菜堵在门前。一见王伟那人就说:人家给我说得很明白,“东关大街小市场对面小吃店,卖焖饼炒面,叫王伟。”
王伟一时语塞。瞅了瞅满载白菜的农用车……这一车白菜少说也得有两千斤,两块五一斤,这就是五千块。送错了?可人家指名道姓。恶作剧?可恶作剧有白送五千块钱的吗?王伟又问那人谁让你来的?送菜人说,人家不让说,我就只管送。
王伟这两天老想这事,几次把食客的炒面炒煳了,惹得食客不高兴。今早上又把焖饼焖煳了,这惹得他老婆不高兴了,骂他是被那几个“白骨精”迷惑住了。
“白骨精”三个字竟提醒了他,难道是她?
一周前,店里一下子涌进了七八个穿银行制服的姑娘,她们有点鸡蛋炒面的,有点肉丝炒面的。唯那个年龄二十七八的姑娘不说话,她打量着小店,也打量王伟,还看看营业、卫生执照。当王伟问她吃啥炒面时,姑娘看着王伟说:白菜炒面。以后多天,这群白领天天中午来这里吃饭,每人都变着花样吃,唯独这个姑娘顿顿白菜炒面,像是吃不烦,还不时边吃边打量王伟。
这让王伟生疑。王伟把这事告诉了老婆,老婆揶揄:你想好事吧?王伟想想,也是,客人看咱几眼,哪能自作多情。
现在看来不是自作多情,得问问她。
中午,那群姑娘又来了,唯独那个年纪稍长的姑娘没来,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那姑娘是她们的上司,银行支行的行长,这几天外出学习去了。王伟随即编排了个理由,要来了那位行长的电话,在电话里问及白菜之事时,对方反问王伟十年前是不是做过门卫?王伟说是。对方又问王伟当时是不是买过一整车白菜?王伟说是有这事。对方立即惊喜,说,真的是你,我第一天就看出来了。我现在在上课,不能讲了,回去后我再去谢你。啪!扣了电话。
王伟想起了那年秋天,他上班的第一天,公司对面,一个中学生年龄的女孩和母亲守着一车白菜,一天也没卖出去几棵。天黑时,两人咸菜馒头就着凉水吃饭。王伟看不下去,在公司茶炉提了一壶开水送过去,正巧被老板看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让王伟滚蛋。不就是一壶开水吗?还有点同情心吗?王伟愤怒,一怒之下,买下了那车白菜,走人。
白菜拉到街口,街坊们满是诧异:现在各种鲜菜都有,你买这么多白菜干吗?王伟只说了一个字:吃!
王伟还在回想中,短信来了:王叔叔,我现在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才能表达我此时的心情。那一年,如果不是你买下那整车白菜,我们一家无论如何也凑不齐上大学的费用了,我也就进不了大学,更不会有我现在的职位。寒假时我曾去那家公司谢你,才知道你因给我们提壶开水被辞掉。我工作后曾多处寻找,没想到竟能在这里………
王伟走出店门,朝银行的写字楼看去,一层层直看到楼尖。再往上看,那里是大明湖的上空,天,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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